第62章(1 / 2)

安然跑到隔壁,小猫蛋正坐小板凳上,靠在墙根,跟小枣儿拿着只草编的蚂蚱玩得不亦乐乎,嘴巴里“嘟嘟嘟”的叫着,两个人不知道说些啥,让她高兴得口水泡直冒。

那口气终于松了。

“然然咋回来了,有什么事吗?”包淑英坐在一边,跟几个老太太一起纳鞋底儿呢。这个点年轻人还没下班,孩子们也没放学,大院里就只有几个没事干的老太太和一群不到上学年纪的娃娃,还算安静。

“没事,我听见有人叫了一声,过来看看。”

话音一落,几个老太太忽然就不说话了,安然甚至听见暗地里的吸气声,忙问:“咋,婶子你们也听见了吗?”

有个老太太,是住三楼的,平时耳朵很灵,谁家两口子打架了,谁家孩子偷糖吃了,她一清二楚。忽然就四下里一看,确认附近没人,这才小声说:“咋可能没听见,我都听见好几次了,下的那狠手哟,听着都瘆人。”

“可不是,我也听见好几次了,打得可狠了。”另一个附和着说。

包淑英是个后知后觉的,“老姐姐们,你们说的谁啊?”

“还能有谁,不就那边那家。”她往一楼右手边努努嘴。

安然记得,那里住的都是厂里的工人,但最右侧的家属楼背后还有一排铁皮房子,冬冷夏热不通风,是厂里最差的住宿环境。一年前厂里分房子的时候是通过抽签的方式,有的手气好,抽到了楼房,就像银花家和宝英家,而张得胜家就属于手气不太好那类,抽到了一间十五六平的铁皮房子。

张得胜这人,安然没啥印象,大院里住了八九十家人,对谁都能眼熟,唯独张得胜她实在想不起来。

“他爱喝酒,一喝醉了就打人,他家女人孩子可真是遭罪。”

安然一怔,“那他刚才打的是谁?”

“这个点儿,肯定是他老婆呗,说不定就是歇班回来又喝醉了,醒来见他老婆没把饭做好,发酒疯哩。”老太太们嘴里说着,手下没停,似乎见惯不怪。

是啊,在座的老太太们,都是旧社会过来的,哪个没被男人打过骂过?哪怕是现在,被打的妇女也不在少数,甚至有的老太太还觉着,男人在外头又苦又累,女人在家做顿饭而已,他不顺心打你两下又是多大个事儿?忍忍也就过去了。

毕竟,这个年头有工作就是王道,能养家的男人就是天。

安然心里虽然不爽,看不起这样只会打女人的懦夫,可受害者没来找她,她也不好插手,暂时还真想不到要怎么帮她。毕竟,她是外人,说几句狠话教育一顿她倒是爽了,可受害者还得跟他一个屋檐下生活,这种极度自卑的男人不仅不会反省,还会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变本加厉。

安然不想因为自己的莽撞,给那个可怜的女人带来更多的不幸。

不过,这并不代表她不管这事。

***

就说最近吧,铁蛋那尾巴都快翘上天了。

他的红五星小书包一挎,头发剃成解放军叔叔一样的贴皮寸头,每天跟着二华小华,混得那叫一个春风得意。当然,人大华可是中学生,懒得跟他们混,不过他们要遇到难搞的事儿,只要提大华的名字,别人都是不敢惹的。

这不,每天中午放学回家,仨小只每人叼着根冰棍儿,他手里还捏着根油纸贴着的奶油棍儿,大拽拽进了院门,一把搂起正在地上玩草蚂蚱的小猫蛋:“来,哥给你冰棍儿吃。”

一听这两个字,小猫蛋的眼睛顿时就冒光,嘴角很不争气的流下了渴望的口水:“布……饼……”

她还不会说“冰”字儿,可作为最亲的唯一的哥哥,小铁蛋当然能听懂,撕开油纸,给她舔了两口,凉得她缩了缩舌头。可实在经不住那甜丝丝奶香香的诱惑,她又小口小口的舔吧上,边吃还得边说:“咯咯……甜甜。”

“那当然,也不看看是谁买的。”

安然进门就听见这么句,“哟,口气不小?”

铁蛋吐吐舌头,把书包一扔,溜了。

安然心情颇为复杂,以前吧,他不合群,她担心他心理不健康,现在倒是合群了,整天跟银花家仨小子混一起,饭也不帮忙做了,地也不扫了,孩子也不带了,每顿却吃得比猪还多,呼哧呼哧就是俩大馒头……嗯,有点快养不起啦。

“你啊,日子得省着过,他一小孩子你给他钱干啥,给了他也不知道花学习上,不是买冰棍儿就是买汽水儿,昨儿还买了把弹弓,说是要打鸟下来油炸了吃,让人邻居骂了一顿。”包淑英埋怨安然给铁蛋太多零花钱。

可安然还以为是她给的呢,“除了买作业本,我没给他钱啊。”

“那他哪来的钱?”包淑英想了想,“怕是把卖白龙皮的钱给造了。”

卖天麻大头老太太帮他收着,可他自个儿也攒了不少,刨除给猫蛋的压岁钱,他手里应该还有三四块才对。一想到这么多钱就让他买吃买喝去了,老太太心疼得跟啥似的,穷怕了啊,以前一年到头也掏不出三四块!

“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