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队骑兵已经出现在了视野之中,他们的速度很快,完全不顾惜马力,短短几里地一冲而至。
“嗖!”指挥使破空一箭射去,极为精准,将移动中的骑兵射落马下。
“嗖!嗖!”第二箭、第三箭接连射出,没有选容易射中的战马,而是直接射人,每一箭都直中目标。
数百骑涌了上来,进入骑弓射程之后,铺天盖地的箭矢飞出,指挥使浑身插满箭矢,栽落车下。
一名合格的弓手,往往需要几年时间才能培养出来。体格要好,平时吃得也要好,营养不能差,练习过程中耗费的资源更是庞大无比。
况且,此时没有专职弓手,步兵不但要会射箭,也要会用长短兵器厮杀,单兵培养成本比历朝历代都高。其中的佼佼者,那花费更是海了去了。
指挥使自小习武,开得硬弓,耍得长枪、重剑,上阵厮杀的时间更是超过十年,见仗无数。这样一个精锐武人,死得一点不壮烈,一点不荡气回肠,但这就是战场常态。
如野草般默默无闻死在你身旁的人,他可能已经刻苦练习了十几年的箭术,挺起步槊时,等闲三五个乡勇近不了身。但战场上厮杀的双方都是这样的悍勇武夫,如果经济和社会秩序崩溃,后续新兵培养跟不上的话,精兵强将就会这样慢慢打没。
惜哉!
铁骑军在车队前横向奔驰,箭如雨下。
车队中有不少乡勇奋力还击,铁骑军大面积落马,死伤不轻。不过也就一些勇夫敢还击了,在他们被射成血葫芦之后,剩下的人全都躲在粮车、粮袋后面,苦苦煎熬。
“杀!”千余骑下马,手持铁剑直冲而至。
乡勇指挥副使大吼一声,招呼部下跟他上。但似乎只有区区百余人跟上了,大部分人一哄而散,往驿站内逃去。
短促而血腥的厮杀瞬间分出了胜负。
铁骑军将士冲破了阻拦,直向驿站屋舍冲去。
“嗖!嗖!”迎面飞来一蓬箭雨,十余铁骑军将士惨叫倒地。
后续跟进的武夫眼都不眨一下,继续往前冲。
“杀啊!”长枪、铁剑、马刀、步槊交织在一起,无数人在一瞬间失去了生命,将战场的残酷凸显得淋漓尽致。
铁骑军副使刘子敬身披重甲,带着数十名酋豪背嵬出身的勇士,连番用命之下,终于将敢于抵抗的乡勇尽数杀死。
驿站之外,铁骑纵横,追着溃逃乡勇肆意砍杀。鲜血染红了黄沙,哭喊震破了苍穹。
一刻钟之后,战斗结束,梁军千余夫子被歼灭:斩首五百余,俘八百,无一人漏网。
“打扫战场,收拢车辆,修筑营寨。”铁骑军使折嗣裕策马赶了过来,下令道。
将校们轰然应命,分头行动。
营寨不是给自己用的,而是给即将赶来的侍卫亲军用的。
那些人说是骑兵,不可否认,有部分人是,但大部分也仅仅只是骑术不错而已,骑战水平不敢恭维。
他们平时的训练方向也是步兵,使用长枪、步弓、长剑作战。但就步战水平而言,折嗣裕也觉得很一般,由他们守醋沟,不是个很稳妥的法子。
但飞龙军不在,能有什么办法?大王也一定很想念能够快速机动的勇猛步兵吧?一个重甲骑马步兵,花费比骑兵还大,不知道接下来的“禁军”整编,大王敢维持多大规模的骑马步兵。
“军使,军报来了。”都虞候拿着牒文走了过来。
折嗣裕接过,粗粗一看:
天雄军主力至白沙,前锋一部已近中牟县。
天德军步骑三千并镇国军两千步卒南下进抵官渡城。
侍卫亲军主力自管城县东出,往醋沟而来,不惜马力,后半夜即至。
河南府渑池、河清、王屋、新安四县乡勇七千余步骑已向中牟靠拢。
“好家伙,铁壁合围啊!”折嗣裕大笑。
战机一出现,各部就陆续到位,或即将到位,动作十分之迅速,显然蓄谋已久。
“朱友裕,不死也得脱层皮!”刘子敬看了后亦笑。
“刘将军!”折嗣裕突然喊道。
“末将在!”
“你率右厢四千骑东行,至八角镇外袭扰。如果贼兵西进,想尽一切办法迟滞。”
“遵命!”
“等等,我话还没说完。”折嗣裕喊住了转身欲离开的刘子敬,叮嘱道:“不要怕伤亡。挖路、放火、下毒乃至驱赶百姓阻敌,什么招都可以用。大王若怪罪下来,我一力担之。”
刘子敬看了折嗣裕一眼,沉声应道:“遵命。”
虽说打仗可以不择手段,但大王喜欢装模作样,爱惜羽毛,经常约束诸军,不让他们什么烂招都用。折嗣裕说的这些,可大可小,此时还在打天下,没人会深究,可若天下太平了,保不齐有毛锥子出来翻旧账。
折家,太树大招风了。
刘子敬很快召集诸将校,分头收拢军士,呼啸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