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1 / 1)

执玉伴兰时 柏坞 1139 字 9个月前

兰时与太子都收敛了笑意,太傅孤直,看似名满天下,其实只有他二人两个弟子。

而年节时,他们还在返程路上,并没赶上来拜访恩师。

小家伙听兰时提起阿妈,也认真起来,他拉了拉兰时的手,“走吧!送我回家!”

院内倒是被扫得很干净,太傅爱煮雪水烹茶,院内松竹上的干干净净,可见是都集起来了。

杜府的正堂,也是一般冷清,陈设少得可怜,桌椅屏风都是老木头,透着一股子凉气,这地龙像是才烧起来的,费力地在暖厅堂,但收效甚微。

杜太傅治学严,治家更甚,多年来不涉党争,简在帝心也不是没有道理。

杜太傅一早接了兰时的拜帖的,只当她这一趟北境之行遇到了难处,没成想太子殿下一同来了。

才要行礼,却被太子殿下扶回上座。

兰时与太子一同跪下,不明情况的肖夙随着一同跪下。

“太傅在上,不肖学生姜兰时,未能带回杜师姐,特来请罪。”

虽然杜太傅从送杜蘅走那日就已经想到了有今天,一颗心还是沉了下去。

杜太傅长髯鬓发皆斑白,一身藏青交领长衫,精神健硕,这一刻,尽添老态。

他想扶兰时和太子殿下起来,可手不受控制地抖,怎么也伸不过去。

“不过——”这话和提起杜师姐的死一样让兰时无法启齿。

“兰时带回了杜师姐的孩子,太子殿下赐姓肖,名唤肖夙。”

杜太傅到底年事已高,兰时不敢一气儿都说完,她怕太傅招架不住。

招了肖夙上前给太傅磕头,可能真是天生的血脉亲缘,眼睛长在头顶上,谁也瞧不上的小狼崽,乖乖磕头,乖乖叫人。

“这是阿妈留给我的最后一样东西,外祖父,这是留给您的。”

小狼崽捧着块木雕的芙蓉花,这是杜家的家徽,是杜太傅自己定的,是他金榜题名时,挥笔画就的,彼时有多踌躇满志,如今便有多痛心疾首。

再不复当年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的意气风发。

杜太傅面上看似无波无澜,颤抖的手还是出卖了他,他抖着手接过那木雕芙蓉,沉吟良久。

这一瞬,他想到了许多事,当男孩儿教养的老来女,学得满腹经纶,一身报国志向,他是以女为傲的,可最后竟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枉我一生为国,此刻却连一句死得其所都说不出来。”

杜太傅揉了下肖夙的头发,却不敢再细看肖夙的容貌,生怕牵起心内的钝痛。

有女如此,他是能挺直腰杆的,“可我却只能想到,一去紫台连朔漠,独留青冢向黄昏。”

曾经怕黑惧暗的阿蘅,不知埋在何处幽暗的地下,独自泣血,为国捐躯,葬送一生,却再难回故地。

“太傅,我收敛了杜师姐的尸骨,想征得太傅同意后,与我七哥合葬。”

兰时本想先说的是另一桩事,见太傅提及杜师姐埋骨,只能先提这一件。

“具体缘由,我并不清楚,只是知晓杜师姐与七哥,阴差阳错,未能终成眷属。”

兰时翻开了肖夙的领口,露出那枚佩玉背面的鹰纹,只有卫国公府姜家,以飞鸟雄鹰为家徽。

杜太傅闭了闭眼,“既是她所愿,那便随她。”

乍然听闻爱女死讯,饶是早有准备,这一打击也如搓皮削骨。

“还有一事,太傅。”兰时实在时张不开口了,她转头向太子殿下求助。

太子殿下顺口接上,“太傅,肖夙如今是异姓王,受封突厥境。”

这就意味着,太傅没法领着肖夙认祖归宗,对外只能称师徒,不能论祖孙。

“你们起来!”

太傅闻此讯倒并未如何,尽力控制着颤抖的手将太子与兰时扶起来。

“这是当时所能做出的最妥善的安排罢?”

这二人是他一手教出来的学生,脾气秉性如何,放眼天下也没有比他更清楚的了。

“封王也好,养在京里,我来管教,将来更能效忠大凉。”

虽有半身突厥血脉,那也是他杜家的孩子,杜家人,没有反骨。

“他日,我百年之时,便将这孩子,托付给殿下了。”

有这段师徒缘分,太子殿下总能看顾肖夙一二,便是来日真的有了什么,也会念着师恩,尽力保全肖夙性命。

兰时在一旁,眉眼低垂,不敢与太傅对视。

杜太傅站起身来,朝太子殿下行了一礼,转而朝着兰时说道:“兰时,你随我来。”

杜太傅领了兰时去往书房。

留夜枭和狼崽大眼瞪小眼。

“夜枭哥哥,你能知道外祖父叫仙女过去什么事吗?”

狼崽怕太子殿下不肯回答他的问题,特意捧着碟梅子姜问的。

太子殿下敷衍地捡了颗咬进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