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残阳如血,暖阳馀晖洒行人肩上,映着一张张忙碌了整天的疲倦面容。
路旁,一间不起眼的店铺座落在尘土中,屋顶铺着陈旧青瓦,门口挂着块早已斑驳的木牌,上书“远来客栈”四个大字。
这客栈显然不是什麽富贵场所,但却是来往过路人最常光顾之地——无论是脚力不支的商贩,或是混迹江湖的闲散人,都会在这里停下脚步,喝上几杯低廉浊酒或清茶,有馀财的还会叫上一碟豆子,甚至喊上盘肉食来祭奠五脏庙。
「吁──!」
清脆爽咧的吁声,引得门口处喝茶闲聊的几人顺声抬头一望,那人翻身下马动作轻盈流畅,鞋跟落地时,几乎没发出一丝声响。
她身着素白长衫,腰间翠绿丝带轻系,长及腰间的黑色秀发飘扬,丝丝分明,发梢柔顺流畅。五官精致淡雅丶瞳色深沉,虽然冷着一张脸。但不论以何角度来说,此女都能称得上声美人儿,更何况观其腰间同样系了柄长剑,江湖中女人少见,这美女更是稀罕。
「姑娘,可要来点什麽?」店小二的腼着张笑脸,上前客气的招呼。
「一壶清茶。」女子声音轻柔清亮。她随意挑了张乾净的座位坐下,等着小二上茶的同时,修长指尖轻敲桌面似乎是无聊地打着拍子。
「嘿嘿…姑娘怎麽称呼呢?」
有个剑眉星目,样貌帅气的青年直接坐到对面,目光直勾勾地落在女子脸上,似笑非笑地打量着她。看其腰间同样挂着把朴刀,似乎也是个跑江湖的,不过这人……似乎不太正经。
少女好似不清楚该怎麽应答,眨了眨眼,歪头思索片刻才轻启朱唇,「嗯…我叫安素兰,你是…?」
青年手指轻敲酒壶,倒了杯酒水出来,爽朗的笑了几声。「我混了几年江湖,也没闯荡出甚麽好名声,就不多说了,妳叫我陈添风就行。」
「小二!帮我上最好的酒给这位女侠!」
「安姑娘,我瞧妳举手投足间,倒不像寻常江湖人。」陈添风笑着将刚倒满的酒杯推到她面前,语气轻松的像是熟人闲聊。「瞧妳仙气飘飘丶身段玲珑,气质如此地独特,莫非……」
「莫非……妳是从哪处庙观里偷跑下来的仙子?」
「哦?怎麽说呢?」安素兰被这番话勾起了些好奇心,身子轻轻往前依靠在桌上。突然被搭讪…还挺有意思的,只是听他人耳语,这人…好像是淫贼呢……
陈添风嘴角一勾,语气爽朗:「一般跑江湖的女子,不是跟着师门长辈随行,就是几个年轻人结伴闯荡。
独自一人行走江湖,既不畏惧警惕,也没慌张无措,这不免让人好奇姑娘身份。何况安姑娘妳身上那股仙气,可不是一般女子能有的。」
「公子说笑了,若真是出身高贵,怎会独自一人出现在此呢。」
「那可难说了。」
「江湖上可有不少大家闺秀耐不住寂寞,想来体验一番江湖快意,结果却落入贼人之手的。」
安素兰抬眸瞧了他一眼,「陈公子是想提醒我这江湖险恶……还是在暗示自己…是贼人呢?」
「哈哈!姑娘这话可就折煞在下了。」陈添风双手一摊,并未直接回答。「在下只想提醒提醒姑娘,独行江湖始终要注意安全,顺便…交个朋友。」
安素兰心中微微一笑,却不动声色地歪了歪脑袋,露出一丝犹豫的神情。「可是……我酒量不好,醉了可不好啊?」
「醉了?」陈添风哈哈大笑,「姑娘放心,在下可是正人君子,况且这里这麽多人,姑娘不用担心的。」
「唔…有道理…」
安素兰轻轻抿了抿唇,思虑一番後,端起了酒杯。但在酒杯贴上唇边的瞬间,手腕微微一抖,彷佛不小心碰翻了一点酒液,让酒水轻轻滑过她的指尖。
「呀……」她微微皱起眉,低头看着指尖上的酒液,语气带着些许无措:「我……」
她像是无意识地轻轻舔了舔指尖,语气有些无奈:「公子,能帮我再倒一杯吗?」
「行!姑娘请。」
客栈内灯火微晃,桌上原本满满的十几壶酒,此刻却只剩寥寥几滴残酒,几只酒杯横七竖八地散在桌面,远远的就能闻到此桌酒气氤氲。
陈添风双肘支在桌上,眼神略微迷离,整张俊脸红得像是刚出锅的螃蟹,额头渗着薄汗,嘴角还挂着一抹放荡的笑意。可这笑意,早已经没了最初的从容与狡黠,而是带着几分醉意未消的恍惚与不甘。
「姑娘…呃!…真是好酒量…啊……」他伸手想再倒一杯,却发现自己连拿起酒壶的动作都有些不听使唤。
而对面的安素兰却只是面色微红,姿态依旧悠然,甚至还挂着尤有馀力的笑容,神色轻松。「公子,还要再来吗?」
陈添风费力地眨眼,试图让自己保持清醒,他瞪着安素兰那张依旧红润无恙的小脸,心底隐约感到不对劲。这女人……不是说自己不会喝酒吗!?
失去意识前的最後一刻,他竟然还依稀听见那女人的声音。「小二,这酒钱还请算在他头上,可别算错啦。」
饮尽最後一杯酒後,安素兰起身拍了拍衣袖就要悠然离去。却听到背後传来一声——
「姑娘请留步!」
店小二快步上前,满脸堆笑。「姑娘,夜里天寒,何况我们客栈的酒水向来後劲十足。素来有五碗倒的雅称,更何况姑娘饮了这麽多壶……」
「再者说……天都快黑了,这附近可不是太平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