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拱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欣慰。
他正欲接话,张居正却突然抬头:"殿下明鉴,陈子恒既非我辈,又深得帝心,恐难为我所用。"
"叔大此言差矣。"高拱声音陡然提高,花白胡须微微颤动,"为国举贤,岂能囿于门户之见?陈子恒整顿漕运、练兵御倭,哪一件不是利国利民?若因非我同党便百般阻挠,如此行事与严党何异?"
张居正面色不变,只是指尖在茶盏边缘轻轻划过:"高公误会了,在下非是要阻挠陈子恒,只是担心他,锋芒太露,反为严党所趁。"
徐阶适时轻咳一声,打断二人争执:"二位所言皆有道理。"他转向高拱,眼中精光闪烁,"肃卿,如今聂尚书致仕,兵部尚书空置,叔大资历尚浅,万不可让人钻了空子。"
高拱胸口剧烈起伏,徐阶此言再明白不过,兵部尚书之位若落入严党之手,清流将再难翻身。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对张居正手段的不满,拱手道:"徐阁老,我懂了。"
厅内陷入短暂的沉默,裕王的目光在三位重臣之间游移,脸上浮现出的深思神情。
窗外秋风拂过庭院,卷起几片早落的梧桐叶,发出沙沙声响。
"叔大有何高见?"徐阶突然转向张居正,声音轻得像片羽毛,"近来你在兵部多有布置,想必已有应对之策。"
张居正缓缓抬头,目光古井无波:"与其让我们与子恒斗,不如让子恒去捅另一个马蜂窝。。。"
话音未落,高拱已眉头紧锁。
他太清楚张居正言下之意——借陈恪之手打击严党与宦官,无论成败,清流都可坐收渔利。
这种权术手段,与他坚持的"清流正道"相去甚远。
徐阶却捋须微笑:"叔大此言,倒让老夫想起一句古话——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张居正微微颔首,不再多言。
他端起茶盏轻抿一口,氤氲热气模糊了他眼中一闪而逝的复杂神色。
高拱看着二人默契的模样,心中涌起一股无力感。
他转头望向窗外,秋日的阳光依旧明媚,却照不进他此刻阴郁的心绪。
裕王将一切尽收眼底,突然轻声道:"本王记得陈师曾言,为臣者当如透明琉璃,事无不可对君言。诸位师傅皆为国之栋梁,还望以国事为重,同心协力。"
年轻的王爷声音不大,却让厅内三人同时一震。
徐阶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恢复如常;高拱则面露欣慰;张居正深深看了裕王一眼,若有所思。
"殿下教诲,老臣谨记。"徐阶率先起身行礼,声音中带着几分真切的感慨,"天色不早,老臣告退。"
高拱与张居正也随之起身。
三人向裕王行礼告退,背影在秋阳下拉出三道长短不一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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