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王府的三更梆子穿透雕花窗棂时,沈微婉正陷在被巴豆粉淹没的噩梦里。她像被滚油烫到的猫般弹坐起来,腹部隆起如足月的巴豆面团,锦被滑落处,月白寝衣下的弧度正随着呼吸轻轻滚动。帐顶绣着的缠枝巴豆花纹在烛影里晃成旋转的漩涡,她突然死死攥住身边萧煜的手腕,指甲几乎嵌进他小臂的皮肉里:"殿下!出大事了!"
萧煜从沉鼾中惊乍醒来,墨发凌乱地搭在汗湿的额前:"又梦见柳氏带着沈若柔来偷巴豆粉了?"他声音沙哑得像被巴豆粉呛过,指腹却习惯性蹭过她手背的薄茧——那是常年捏粉画陷阱磨出的硬痂,此刻正因用力而泛白。
"比那严重百倍千倍!"沈微婉拍着肚皮,锦帐流苏被震得如骤雨般簌簌作响,"我把自己坑进生孩子的天坑里了!"她掰着手指计数,指甲缝里还沾着昨夜调配巴豆胶时的粉渍:"重生坑婶娘、春日宴坑堂姐、花园坑渣男、去年坑南楚使者。。。。。。现在倒好,把自己坑成三孩他妈!合着这书里的终极反派,压根儿是我自个儿的沙雕脑洞?"
萧煜沉默着摸上她额头,又探了探自己的:"没发烧,看来是产前臆想症发作。"
"去你的臆想症!"沈微婉啪开他的手,发髻散落的巴豆花簪戳得他锁骨生疼,"春桃昨儿个说接生婆备了开坑工具,听得我后槽牙直打颤——这分明是沙雕脑洞的终极反噬!"她突然倒抽一口凉气,手忙脚乱掀开被子,露出被单上可疑的湿痕,"哎哟喂。。。。。。该不会是要生了吧?"
萧煜瞬间清醒如被冰水浇头,跌跌撞撞下床时一脚踢翻了脚边的巴豆粉盆栽,浅褐粉末泼了满地:"春桃!快请张嬷嬷!再把坑坑哇哇给我捆到书房去,敢往产房撒一丁点儿痒痒粉,就把他们丢去巴豆田跟柳氏作伴!"
半个时辰后,产房内蒸腾如蒸笼。沈微婉抓着锦被大口喘气,汗湿的鬓发黏在潮红的脸颊,突然揪住正用银勺调催产药的张嬷嬷袖子:"嬷嬷,我给您讲个笑话吧?"
张嬷嬷手一抖,药碗里的巴豆粉混着红糖水溅出半寸高:"我的金枝玉叶皇子妃哟,这节骨眼上咱能不讲笑话吗?"
"合适!特别合适!"沈微婉疼得五官扭曲,却仍咧着嘴笑出眼泪,"从前有个接生婆给人接生,边唱巴豆歌谣边走神,结果把刚出生的娃包成了巴豆粽,还系了个蝴蝶结。。。。。。"
"哎哟我的小祖宗!"张嬷嬷吓得药碗差点砸在炭盆里,银簪子都晃到了后脑勺,"您可憋说了,攒足力气生孩子要紧啊!"
门外的萧煜听得直揉眉心,春桃端着巴豆粉红糖水踉跄赶来,碗沿还沾着粉渍:"殿下,小世子小郡主在偏殿闹呢,说要给妹妹送防骗出生礼,拦都拦不住。。。。。。"
话音未落,坑坑和哇哇的脑袋从门缝里挤出来,齐声嚷嚷:"娘!我们给妹妹缝了痒痒粉襁褓,保证骗子抱了就挠成猴屁股,比上次坑南楚商人的还厉害!"
"给我滚——!"沈微婉的怒吼震得窗纸发颤,顺带把床头的巴豆花灯都震得晃了晃,"再闹就把你们俩丢去巴豆田喂屎壳郎!"
张嬷嬷趁她分神的空档,赶紧摁住她汗湿的肩膀:"用力!看见头了!再使把劲就能见到小世子了!"
沈微婉疼得眼前发黑,却突然又笑出声:"嬷嬷您知道为啥巴豆粉不能撒过量吗?因为撒多了。。。。。。"
"沈——微——婉!"张嬷嬷气得将帕子狠狠拍在药案上,铜盆里的热水溅出三尺高,"再讲笑话老身就真把小世子扔地上了!让他跟巴豆粉来个亲密接触!"
萧煜在门外憋笑到肩膀发颤,对春桃耳语:"去把那俩混世魔王用巴豆绳捆到书房,再给王妃塞块桂花糕堵住嘴,省得她把接生婆气出脑溢血,回头还得用巴豆粉给人治病。"
又过一个时辰,产房终于爆出响亮的啼哭,像颗炸响的巴豆炮仗。张嬷嬷抱着襁褓出来时,发髻松垮得像团乱麻,额角青筋跳得能擂鼓:"恭喜殿下,是位虎头虎脑的小世子,整整七斤重!"
萧煜刚要迈步进屋,就听见里面传来中气十足的嚷嚷:"张嬷嬷别走!我还没讲完巴豆粽笑话的下半段呢!"
张嬷嬷腿一软,全靠春桃架住才没栽倒在门槛上:"求您了我的好皇子妃,留着笑话哄小世子吧,老身这把老骨头经不起吓,再吓就要去阎王殿喝巴豆汤了。。。。。。"
三日后,沈微婉斜倚在铺着巴豆花纹锦缎的软榻上,怀里抱着襁褓中的小世子,他正咂着嘴睡得香甜。坑坑和哇哇献宝似的捧来个歪扭布包,上面用金线绣着朵变形的巴豆花,针脚歪得像被老鼠啃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