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平凡的、甚至有些贫瘠的山谷,此刻在他眼中,美好得如同传说中的神国净土。
然而,这片刻的、几乎让他沉溺其中的温暖与安宁,并未持续太久。
就像沉入美梦深渊的人,被骤然刺入骨髓的冰锥惊醒。
“嗡……”
一声极其轻微、却直接穿透颅骨、震荡在灵魂最深处的嗡鸣毫无征兆地响起。
如同沉睡的毒蛇被唤醒,骤然亮出了冰冷的獠牙。
一股难以形容的悸动,从灵魂核心爆开来!
不是疼痛,至少不是单纯的肉体之痛。那是一种更本质的、更深邃的禁锢感。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由纯粹规则构成的冰冷巨手,猛地攥紧了他灵魂深处那缕代表着力量本源的、微弱如风中残烛的“创世残响”。这攥紧并非要将其摧毁,而是施加了某种绝对的限制,一种深入骨髓的“封印”。
这感觉是如此突兀,如此霸道,瞬间将他从凡尘新生的短暂迷梦中彻底剥离出来。
“呃啊……”
萧遥喉咙里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如同野兽濒死的嘶鸣。刚刚因灵气滋养而稍微平复的身体猛地绷紧如弓弦,每一块肌肉都在不受控制地痉挛、抽搐。那源自灵魂的悸动如同无形的电流,瞬间传遍四肢百骸,与肉体的剧痛交织在一起,形成一张无处可逃的毁灭之网。
与此同时,头顶上方,那枚新生的混沌欺天石,也同步传来一阵冰冷、沉重、带着绝对权威意志的波动。
这波动清晰地指向灵魂深处的悸动源头,如同锁链的两端骤然绷紧、连接。
秩序之印!
天道烙印!
两股冰冷、漠然、带着至高无上监察意志的力量,通过这道无形的灵魂枷锁,彻底贯通!它们不再是独立的存在,而是构成了一个完整的、将他里外彻底锁死的“囚笼”!
禁锢!
无处不在的、深入本源的禁锢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
萧遥艰难地转动唯一还能勉强控制的眼球,目光死死聚焦在头顶上方那块静静悬浮、散着柔和微光的混沌欺天石上。那微光在透过树叶洒落的阳光下显得如此无害,甚至带着一丝圣洁的意味。但此刻在他眼中,这光芒比混沌海最黑暗的深渊还要恐怖!
它不再是庇护所。
它是一道门。
一道将他困在囚笼里,而钥匙却牢牢掌握在某个冰冷无情的至高存在手中的门!
一个与天道意志直接相连的监控探头!一个悬于头顶、随时会落下将他彻底抹杀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呵…呵呵……”破碎的、带着血沫的冷笑不受控制地从他唇边溢出。这笑声里没有半点温度,只有无尽的嘲弄与苦涩。嘲弄自己的天真,苦涩这用自由换来的、朝不保夕的苟活。
刚才那片刻的“被世界接纳”的温暖错觉,此刻显得如此讽刺!那温顺的灵气,那温柔的微风,那生机勃勃的草木……这一切的“允许”,都建立在一个冷酷的前提之下——他必须成为天道秩序下被严密监控、随时可被清除的“工具”!一旦他稍有逾越,一旦他引的所谓“秩序失衡”过那烙印中冰冷的、未曾明确告知的“阈值”……
那看似温顺的灵气会瞬间化为最狂暴的毁灭风暴!
那温柔的微风会化作切割灵魂的规则之刃!
这生机勃勃的山谷,立刻就会成为他永恒的葬身之地!
“观察期…呵…狗屁的观察期…”萧遥的意识在剧痛与冰冷的绝望中沉浮。他清晰地“看”到了那烙印的本质。它不仅仅是一个标记,更是一个嵌入他力量本源的“自毁装置”和“警报器”。它像一张无形的电网,覆盖了他混沌本源的所有“出口”。任何试图调动这份力量的行为,都会立刻触及这张电网。轻微的触碰,或许只是灼痛与警告;但若他想强行调用稍多的力量,或者调用方式引了烙印判定中的“失衡扰动”……
那后果,他连想都不愿去想。天道化身那冰冷无情的“一念可终”的宣告,如同魔咒般在灵魂深处回荡。
他尝试着,以意念最微弱地、近乎本能地去触碰体内那缕沉寂的“创世残响”。就像一个人试图去挪动被冰冻在寒冰中的手臂。
“滋啦——!”
灵魂深处,仿佛有烧红的烙铁猛地按在了神经之上!一股源自规则层面的、无法抗拒的强横力量骤然爆,如同无形的锁链,瞬间将那缕试图泛起微澜的混沌残响死死勒住、压制!剧痛排山倒海般袭来,比之前任何一次物理伤害都要来得猛烈、来得深入骨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