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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3章 归途难觅虚空坐标（第1页）

穹顶建筑内，死寂如深海。星云冷光透过上方巨大的裂缝，如同冰冷的探照灯柱，斜斜打在色彩浓烈、描绘着纪元浩劫的壁画上。那模糊身影张开双臂、以身补天的悲壮，那贯穿天地的恐怖“大撕裂”，那遗落在焦土上的七彩玉石核心……每一个画面，都像沉重的烙印，烙在萧遥的心神之上。

“源初…禁忌…扰动秩序之弦…”

“汝力…失衡…修正…”

天道化身那宏大冰冷的规则碎片之音，与壁画传递的远古悲鸣，在他识海深处激烈碰撞、回响、交织。一个冰冷而沉重的真相轮廓，在碎片拼凑中渐渐清晰：他自身存在的本源，他这身引来天罚、格格不入的力量，并非此世“天道”孕育的果实，而是上一个被“大撕裂”彻底抹去的破灭纪元中，残存下来的、未被彻底清除的“错误”残渣！是旧日源初意志的碎片，沉眠万古后，在错误的时代、错误的地点，苏醒了！

“呵…”一声极低、极涩的轻笑从萧遥喉间溢出，打破了穹顶内令人窒息的沉寂。他缓缓收回仰望壁画的视线，指尖无意识地在胸前那块温润沉寂的欺天石上摩挲着。“原来如此…不是小爷我太能惹祸，而是小爷我…本身就是个‘祸根’啊。”那笑容里，混杂着洞悉真相的荒诞、一丝宿命般的无奈，以及深埋骨子里的、对这不公命运的桀骜。

凌清雪清冷的眸光落在他身上，那抹复杂笑意中的沉重，她敏锐地捕捉到了。识海中，那柄无形的心剑轻轻嗡鸣，与这片遗迹弥漫的、跨越纪元的哀伤与破碎韵律，共鸣更深了一分。她没有追问壁画细节，只是走到他身侧，声音平静却带着力量：“祸根也好，异数也罢。存在本身，即是道理。眼下，如何归去？”

战红缨甩了甩还有些刺痛麻木的胳膊，大大咧咧地接口：“就是！管它什么狗屁纪元破灭源初意志！萧老大，你就说怎么打出去吧！这鬼地方，憋屈死了！打架都不得劲！”她用力跺了跺脚下坚硬冰冷的黑色金属地面，出沉闷的回响，在这空旷的穹顶下传得很远。

萧遥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再荒诞沉重的真相，也需活着才能面对。他收敛起所有外露的情绪，眼神重新变得冷静而锐利，如同打磨过的寒铁。

“归去…谈何容易。”他摊开手掌，一丝微弱的力量在掌心艰难凝聚，随即被空气中无处不在的异种能量规则干扰、扭曲、湮灭。“此地，自成一界。规则迥异，天地不交，灵气隔绝。我们赖以运转的力量，在这里如同无根浮萍，水土不服。”他指了指胸口，“老伙计（欺天石）也罢工了。它需要时间吸收此界能量恢复，更重要的是，它的‘欺天’之能，在此界规则压制下几乎失效。想撕裂空间？引来的只会是此界狂暴的‘虚空风暴’，死得更快。”

他走到穹顶边缘，透过那道巨大的裂缝，望向外面紫红色的诡异天幕和水晶覆盖的广袤大地。“强行撕裂空间是自寻死路。唯一的生路，是找到两个世界之间，可能存在的、相对稳定的空间连接点——空间节点。或者…”他顿了顿，目光投向那些刻满黑色金属拱梁和地面的、由尖锐几何线条和复杂螺旋构成的符文，“彻底解析此界部分核心法则，掌握其空间运行的脉络，自己‘开门’回去！”

“解析法则？”战红缨瞪大了眼睛，挠了挠头，“这玩意儿…比让我打一百头水晶蝎子还难吧？”她对这些玄之又玄的东西向来头大。

凌清雪却若有所思，她盘膝在壁画下的尘埃中坐下，闭上双眸，心神沉入识海。那柄无形心剑不再沉寂，而是如同最精密的探针，循着壁画传递的哀伤破碎韵律，小心翼翼地向外延伸，去触碰、感知这片异域天地间弥漫的、无形的法则之弦。“心剑非力，唯心可感。或可一试。”她清冷的声音在寂静中响起。

“好！”萧遥点头，“清雪尝试以心剑感应此界法则韵律，寻找其核心脉络，尤其是空间层面的波动。红缨，”他看向战红缨，“你负责警戒，同时活动筋骨，尽快适应此地的规则压制，把力量运转的滞涩感降到最低。我负责解析这些符文，并尝试沟通老伙计，看它恢复期间能否反馈一些此界能量的底层信息。”

分工明确。战红缨立刻精神一振，走到穹顶入口附近，开始一遍遍演练基础拳脚，每一次挥拳踢腿都无比认真，努力将气血之力的爆、凝聚、流转，与空气中那带着金属腥凉的异种能量产生的法则冲突降到最低。赤红的气血光芒在她体表艰难地明灭吞吐，每一次成功流畅地打出一拳，都伴随着她一声低吼，汗水很快浸湿了她的额。

凌清雪则彻底进入了物我两忘的静修状态。识海中，心剑悬空，微微震颤，剑尖指向虚空。一股无形的、极其精微的意念波纹，以她为中心，如同投入死水中的石子，极其缓慢而谨慎地向外扩散。这意念波纹并非探查物质，而是去捕捉那弥漫在空气中、废墟里、壁画上的，属于此界天地法则的独特“声音”和“情绪”。她屏蔽了自身所有灵力波动，只以最纯粹的心念去倾听、去感应。渐渐地，那宏大、古老、破碎的哀伤韵律，在她心湖中变得更加清晰，如同潮汐般起伏。心剑随之轻轻调整着震颤的频率，试图与之契合。

萧遥则走到一根巨大的黑色金属拱梁前。拱梁上，密密麻麻刻满了那种尖锐几何符文，每一个符文的线条转折都带着冰冷的秩序感。他伸出手指，并未触碰，指尖距离符文表面寸许，神念凝聚到极致，艰难地穿透此地规则的压制，小心翼翼地探向那些符文。

嗡——！

神念甫一接触符文，一股强烈而混乱的信息流如同高压电流般猛地反冲回来！那信息流并非文字或图像，而是无数破碎的、尖锐的、充满冰冷逻辑和狂暴能量的规则碎片！它们疯狂冲击着萧遥的神念，带着强烈的排异感和撕裂感！

“唔！”萧遥闷哼一声，太阳穴突突直跳，脸色瞬间白了几分。这比神念在外部受阻还要痛苦百倍！就想强行将脑袋塞进一个高运转、结构完全陌生的巨大机械内部，还要去理解它的原理！每一个符文都像是一个独立的、逻辑自洽却又与整体格格不入的狂暴能量节点！

他立刻收回大部分神念，只留下一缕极其细微坚韧的意念丝线，如同在惊涛骇浪中操控一艘小舟，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狂暴的规则碎片旋涡，试图寻找符文能量流转的相对平稳节点和线条之间的逻辑关联。这过程极其缓慢，消耗的心神更是巨大。汗水从他额角渗出，顺着脸颊滑落。

同时，他分出一缕心神沉入胸口的欺天石。此刻的欺天石，如同一个极度饥渴又极度虚弱的生灵，正以一种极其缓慢的度，被动地吸纳着空气中弥漫的异种能量。这些能量进入欺天石内部，并未立刻转化为它自身的力量，而是在七彩霞光的核心周围，形成了一个微小的、不断旋转的、充满排斥与冲突的能量旋涡。萧遥尝试着引导自己微弱的神念，去触碰、去解析这个旋涡，去感受那异种能量的细微构成与规则特性。

时间，在这片死寂的异域废墟中无声流逝。星云冷光在穹顶裂缝中移动，光影变幻。

数日过去。

战红缨的呼喝声和拳脚破风声在穹顶内回荡，已变得顺畅了许多。她赤红的气血罡煞虽然依旧无法离体太远，但在体表凝练运转已颇为自如，每一次攻击带起的风压也强劲了不少。她对那法则冲突带来的刺痛感有了更强的耐受力和化解技巧。

凌清雪依旧静坐如雕塑。她周身气息愈内敛，几乎与这片废墟的尘埃融为一体。但识海之中，那柄无形心剑的光芒却凝练了数倍，剑身周围，隐隐有无数极其细微、如同水波般荡漾的透明涟漪。这些涟漪，正是她心尖感应到的、此界天地法则的细微波动！虽然依旧模糊、破碎，难以形成完整的体系，但她已能初步分辨出其中几道相对清晰、蕴含着不同“情绪”的韵律：有代表大地水晶凝结的“沉凝”，有代表天空紫红星云流转的“混乱”，有代表毁灭遗迹残留的“死寂”，还有一种…如同蛛网般弥漫在虚空各处、极其微弱却无处不在的…“哀伤”与“空间褶皱”的波动！这正是她努力捕捉的关键！

萧遥的情况则复杂得多。他脸色苍白，眼中布满血丝，显然心神消耗巨大。他面前的黑色金属拱梁上，一小片区域的符文被他以神念反复“扫描”，指尖偶尔凌空划过，留下极其黯淡、一闪即逝的轨迹。他对这些符文的解析进展缓慢得令人绝望，如同在解一个由无数混乱密码组成的死锁。每一个看似简单的几何转折，都对应着此界某种基础的、却与修真体系完全悖逆的规则逻辑。强行理解，如同让一个习惯十进制的人去瞬间掌握二进制之外的另一种进制系统，且没有说明书。

倒是与欺天石的沟通，有了意外收获。通过持续感应欺天石吸纳异种能量形成的那个冲突旋涡，萧遥捕捉到了一些此界能量的基础“频率”和“振动模式”。这种感知并非理解其本质，更像是野兽对某种危险环境的直觉适应。他尝试着极其艰难地调动体内残存的力量，模仿、调整其微弱的波动频率，去“贴合”此界的规则。

嗤啦！

他指尖凝聚起一点微弱的光芒，这一次，光芒没有立刻被异种规则湮灭，而是如同风中残烛般摇曳了几下，才缓缓熄灭。虽然依旧失败，但持续时间比之前长了那么微不足道的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