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骅捣脸上的笑意已经收回,手指轻蹭脸上的琼青:“阁下对我们的境遇不理解,荆某也不会放在心上。
“但要知道,人在没有活路的时候就只能拼命。若是一个不小心,虽未必能伤到阁下,可那小女孩的爹娘……”
荆骅捣笑呵呵地看向马下的少年,手势一挥,几个手下的刀便横到了豆角爹娘两人的脖子上:“生死可就不好说了……”
李闲双眼微眯,看向荆骅捣覆盖半脸的琼青。
因为角度问题,他刚刚还以为那是火光的阴影。此时看的分明,那原来是大平死囚的琼青。
荆骅捣见少年皱眉看着他不吭声,以为自己的威胁奏效。
他心中不免嗤笑“儒生软烂心肠”,但脸上却重新挂上了和煦的笑意:
“阁下也不必拿手中的仙符吓唬荆某了,荆某年幼奇遇颇多,偏偏对这等仙家产物有所了解。
“虽那仙符的确威力巨大,但对凡人施术者的伤害却也不小。即便阁下有把握一术全歼我等,但那等神通之下,恐怕阁下也没几天活头。
“两败俱伤,为了这些贫民,又是何必?”
荆骅捣又瞥向李闲手中闪烁神晖的咒符,眼神中有忌惮之意闪过。
原因无他,只是他在早年间见识过此等仙物的强势。
若是说少年亮出咒符前他不动手是摸不准对方底细,那少年亮出咒符后,便是因为知晓咒符的威力了。
那威力,是凡逆杀仙的威力!
荆骅捣恍惚间,竟是回忆起叛出师门那年的旧事。
那年荆骅捣年龄不过刚及足壮,晨起随师傅练武之际,适逢一人御剑而来。
那人同师傅的对话火药味颇重,竟是师傅争夺“止境”气韵的大敌。当年一招惜败,放浪自身,从此人间杳无音讯。
哪知多年不见,他竟是在机缘巧合之下破开法府关隘,由凡入仙!
此次回来,是找师傅寻仇的。
苌问山见来者不善,当即抢先发难。
他力压江湖二十余年的功夫造诣若暴风雨般击打在对方身上,竟是连让老人动弹一下都没有做到。
荆骅捣不知该如何描述当时的场景,那御剑而来的老人看着他们,眼神戏谑——似是兴趣忽来的幼童看着脚下的蝼蚁忙碌。
“苌问山,能死在仙家手段上,真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老人笑着开口,飞剑当即破风而来。
可老人千算万算,没算到止境宗师苌问山竟藏有一枚借仙威的咒符。
千百件兵器幻化而出,对上那柄飞剑,将其摧枯拉朽地斩毁。
下一刻,刚刚还在嘲弄苌问山的老人身体便被兵器洞穿。
他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身上大大小小的窟窿,口中还想说些什么,便栽倒在地。
死时,眼犹未阖。
他死不瞑目!
而催动咒符的苌问山也七窍流血,一头栽倒在地。
从那之后,止境宗师苌问山,退出江湖。
而次日,荆骅捣便叛出师门,江湖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