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才爬到离地约五尺的地方,从名为“丝本”的格子中取下一个枯黑的草药,放在右手的黄油纸上。
小童又踮踮脚,看向盛装丝本的格子,嘟囔道:“丝本也不多了呀……”
叹息一声,小童将格子复位,而后又抓向其他格子。
忙了好一会儿,她才回到柜台前,便熟练地将药包系好,便对凑到柜台前的病人叮嘱道:“冬天还是容易着凉,以后干重活生了汗,还是不要轻易解扣宽衣。这些药不必入口——煎药时不要盖盖子,让药气散在屋中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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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人是个老汉,他点头接过药包,另一只手颤颤巍巍地摸出钱袋,将里面的钱倒在柜台上,又将其一一排好。
小童想了想,从老汉排出的几枚铜板中挑出一枚,道:“不是什么大病,一枚便足够了。”
李闲不动声色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他当然知道小童在诓老汉,只是不打算说破。
而今物价飞涨,若是当真来算,老汉钱袋子中的那些钱恐怕连小童摸出来的丝本残肢都买不起。
老汉将剩下的钱重新扫回打着补丁的钱袋,提溜着药包从医馆离去。
眼见小童终于舍得将目光转向自己,李闲也不提韩医师预备给他报酬的事,只是笑着问道:“你们这么行医,不把本全折进去?”
小童挠挠头,反而带了些疑惑般问道:“什么本不本?”
李闲指了指小童身后高立的草药柜子:“这些东西,在这般年代,还是需要不少钱的吧?那么多草药才收一枚铜板,怎么也不够回本吧?”
小童顺着李闲的手指看过去,才恍然大悟般“哦”了一声,道:“李公子多虑了,这些草药都是我们托救治好的病人顺手种的,并不花钱。”
“师傅说了,这叫取之鱼泯…用之鱼…”小童冥思苦想好一阵,还是没有记起韩医师随口提起的话语,“用之鱼肉吧好像是……”
小童不好意思地冲李闲笑了笑,道:“不好意思李公子,我身子虚,从小没上过学。若是不小心说错,辱没了你们的道理,你可别在意。”
眼前这位李公子肩挎书箧,儒衫风流,但愿别是个咬文嚼字的书呆子——她黄小鱼可不想因为一两句话让对方不高兴。
李闲也的确没有生气,相反还露出了些许笑颜。他趴在柜台上,笑着纠正黄小鱼:“韩医师说的应该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说着,他还从书箧中取出纸笔,在白纸上郑重写下了这八个字。调转方向后,推到黄小鱼面前。
黄小鱼只是没上过学,没能读上太多圣贤书。识字这种基本技能,她还是跟着韩医师学了的——不然也不会有她对着药方抓药这一幕了。
李闲的书生劲上来了,他兴致勃勃地向黄小鱼解释道:“这句话的意思是说,从百姓处取得的东西,用在百姓身上,才是正途。”
但黄小鱼对于李闲的解释好像没听进去,她盯着手中的纸条,道“噫,公子您这手字可当真不错——比我师傅写的药方要好辨识太多了。”
说着,她还将李闲的行楷同韩医师特有的狂草相对比,啧啧道:“要是师傅写字也若公子您这般好认,我也用不着看半天才敢抓药。”
李闲有些无语——自己说那么多,对方却完全没放在心上。
但旋即,他又有些释然地笑了笑。
这倒确实没什么。毕竟道理这个东西,重要的从来不是明白,而是做到。
眼前这个小童,却是在她师傅的身体力行中学到、做到了。
黄小鱼仍在研究字迹,李闲敲敲桌子,道:“晚些再看晚些再看,韩医师在里面承诺我了,要给我补偿的。”
说着,他从怀中拿出了韩医师给他的竹简,在黄小鱼眼前飞快亮了亮,又收了回去。
虽然李闲的动作快,但眼尖的黄小鱼一眼便看出了那是韩医师平生最宝贵的竹简。
她掩了小嘴,道:“你到底给了师傅什么,他竟然愿意任你挑选珍藏?”
李闲笑了笑,道:“这你就别管了,反正很珍贵很珍贵。反正除了韩医师承诺我的东西之外,我还要一枚储玉来装。”
他指了指自己的书箧,道:“你也看到了,我这里面杂物装了不少,连书都装不下几本了。你们再给我些东西,我怎么能拿的动?”
说着,他摆出了几分无赖的架势,一副你们必须把好东西都给我的样子。
“这……”黄小鱼有些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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