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大哥,这是……字?”
周秀考虑再三,还是应下了李闲的邀请,随他来到洞穴处。
一进院子,她便看到了“陋室”这两个斗大的刻字,不由得出声询问道。
李闲头也不抬,应了一声:“对啊。”
“怎么念啊?”周秀站得远些,欣赏两个画一般的字。
“陋室。”李闲道。
他正忙着给自己搭个灶台。昨晚睡得早,今早又早早出去,将如此关键的事一拖再拖,实在不符合他的风格。
“陋室……”周秀点点头,带几分感叹一般说道,“真形象。江大哥的洞穴,是有几分简陋呢。”
她所言不差。
洞穴里要啥啥没有,院子里的石桌还是自己削出来的。比起村中住的最差的修士,李闲的洞穴都要再简陋几分——即便这种水平在萝卜窖已经算是相当好的了。
李闲笑笑不答话,只是出力将手头的巨石震碎。
周秀踮起脚,看到石匾中间还有一行小字,龙飞凤舞,更是韵味十足,不由问道:“江大哥,这些小字又是什么呀?”
“什么?”
“就在‘陋室’两字中间,还有一行,但我不认得。”
“哦,那个呀,”李闲将碎石挨个垒起,并操作咒符在其中生成湿泥加固,头也不回地应道,“念‘有德者居之则陋室不陋’。”
似是怕周秀听不清,他念的慢且清晰。
“……什么意思?”周秀冥思苦想半天,还是询问道。
江大哥念出来的每个字她都能听清,怎么连在一起就不知道什么意思了呢?
什么“有德者”?怎么个“居之”?“陋室”咋就不“陋”了?
她好困惑。
“哈哈,”李闲哈哈一笑,道,“这是我们家乡那边圣贤言语。意思是就算是再简陋的地方,只要德行良好的人居住,也就并不简陋了。”
“啊?”李闲的车轱辘话把周秀绕晕了,“简陋就是简陋啊,怎么就不简陋了?有德行的人是带了什么东西装饰陋室了不成?”
“是,也不是。”李闲笑着回道。
他正在用唤出的灵火烧灼湿泥,好叫它结实地粘合垒好的碎石块。
“啊?”周秀呆。
见周秀相当感兴趣,李闲立时多了几分儒生特有的“好为人师”,兴致勃勃地跟她讲道:
“你前半句说得很对,陋室就是陋室,不论怎么去讲,客观上它就是个简陋的屋子。”
周秀点头,这句话她完全能够理解。
“但简陋的标准如何,又是谁定的呢?人定的。”李闲自问自答,“若是我住着不舒坦,就算躺在最软的床上,有多少仆人给我端茶送水,我都觉着它简陋。但若我住着舒坦,哪怕饭疏食、饮水,我仍会觉着它奢华。”
李闲指指自己的心,道:“所以简陋与否不仅是客观上的概念,更是这里的概念。”
“所以说‘有德者会觉着陋室很奢华’,是这个意思吗?”周秀是个聪慧的学生,此时已经跟上了李闲的思路,若有所思地发问。
“不止呢,”李闲笑道,“有德者德艺双馨,与之交游若逢芝兰玉树,令人欲罢不能。
“所以不仅是有德者本人觉着陋室不陋,与他交往的人也因在交流中获益而不觉陋室之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