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将篝火吹得低了三分,看火的李闲见状又添了几把柴。在他身旁,躺着哭累睡着的小丫头。夜间风大,李闲从囊星中拿了被子给她盖上。
被被子包围着的小丫头紧皱眉头,偶尔吸几下鼻子,口中喃喃喊着爷爷。看来确实是难过得紧。
在李闲对面,坐着兴致也不高的裴掠火,他正学李闲的样子拨弄着柴火。
李闲添着柴,心中暗自复盘着白天与美妇的争端。
白天的争端可谓是一场惨败。
虽然李闲有努力争夺,但节奏几乎自始至终都在美妇手中——不论是包围李闲他们逼迫李闲动手,还是三言两语间扭转局势,让李闲等人成了理亏者,迫使李闲不得不想尽办法自证清白。
要知道,原本就是小少爷挑衅在先,这种事情也本该他们来做才对。
在这场矛盾中,自己做的最错的一点,便是在暴怒下持长枪,预备血洗当场。若非先生留下的柳枝发挥神通,重筑己身灵台清明,怕是早已酿成大错……
想到自己当真动手的后果,李闲也不禁一阵后怕。
但那柄长枪,似乎有些古怪……拿出后,怎得好似助长了自己心火,怂恿着自己持枪杀人一般?
看着对面的裴掠火,李闲不由得问道:“你家这枪,可是有什么说法?
“什么什么说法?”裴掠火听到李闲的问题,反而有些奇怪,竟然又问了回来。
李闲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可能有些太笼统了,清了下嗓子,重新问道:“这枪,你父母留给你时,没有向你说明些什么吗?”
眼见小男孩仍是一副云里雾里的模样,李闲叹口气,详细说道:“今天同那些人对峙的时候,我的情绪没能控制好。拿出长枪之后,明显能感觉到自己的情绪又增长几分。这枪,似是能促使人心头恶蛟抬头一般——你家里人同你讲过相关的事情吗?”
小男孩老老实实地摇摇头:“没有。只是爹娘生前说过,这是村里传下来的东西,需要裴姓人员世代看守。”
说到父母,小男孩情绪似乎也有些低落,他接着说道:“按理说这柄枪应当到我足壮之后再交给我保管的,可是爹娘死得早,我又没有其他亲人……”
看到裴掠火有些不快,李闲正想安慰下他。没想到小男孩摇了摇头,有些神采奕奕地对着李闲说:“闲哥,今早你用枪的时候,枪尖都红起来了。你是怎么做到的呀?能不能教教我。”
枪尖?变红?
李闲有些疑惑。
自己确实没有催动什么功法,只是单纯地将长枪拿出来而已。硬要说的话……那时只有自己的暴怒在不断上涨。
李闲眼前一亮——难不成这柄枪竟真是靠情绪催动不成?
他赶忙问询裴掠火:“你家里人有没有同你说过这枪和情绪的关系?”
小男孩茫然地摇摇头。父母走时他还太小了,很多话都还没来得及跟他交代。
李闲沉思了一下,从囊星中取出长枪,横放在腿前。
此时的长枪普普通通,漆黑的枪身在三轮皓月的照耀下偶尔亮起光泽。
枪身往上,是红色的长缨,丝丝络络,随着风轻轻拂动。
长缨再往上,便是亮银的枪头。枪尖极为锋利,可以看出裴掠火将其保养得很好。但任凭李闲如何检查,也找不出它有什么染红自己的机关。
多次尝试均无成果,李闲只好选择了放弃。叹口气,将它暂且递给小男孩。
与长枪阔别已久的小家伙很是开心,左摸摸、右看看,仿佛在同朋友打趣。
而李闲则看向远处正在冉冉升起的第四轮明月,心中思量着:“看来要弄清这柄枪的秘密,还得去裴家村一趟。”
这枪的古怪,连他都险些着了道。若不查清楚它的来头,他是不放心将它交还给小男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