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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考工计千金方（第2页）

贵妃的鎏金护甲轻叩案几，出清脆的声响，在静谧的画院中格外刺耳。宫娥们屏息凝神，捧着那只「冰裂纹梅瓶」的手微微颤。立夏的暑气在殿内蒸腾，梅瓶表面凝结的水珠沿着冰裂纹缓缓滑落，在案几上汇成细小的水洼。

&0t;沈待诏，这梅瓶可是前朝钧窑的绝品。&0t;贵妃朱唇微勾，眼底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深意，&0t;裂纹中藏着《雪霁江行图》的笔意，不如让皇子们临摹一番？&0t;她的声音轻柔似水，却暗藏锋芒。

沈知白垂眸接过梅瓶，指尖触及冰裂纹的刹那，一股寒意直窜心脉。青瓷突然出细微的&0t;喀嚓&0t;声，裂纹中渗出的不是水珠，而是谷雨时节封存的&0t;龙团胜雪&0t;茶汤——那茶汁色泽金黄，落地竟如活物般自行游走，在青砖上蜿蜒成线，最终拼出《血河占》中最凶险的&0t;离宫噬心&0t;卦象。

殿内霎时一片死寂。大皇子案前的宣纸突然自燃，火苗蹿起三尺高，映得他脸色惨白。谢琅猛地掀翻药箱，小雪腌制的紫苏梅干爆裂开来，梅肉中封存的寒露霜遇火升腾，化作一片冰雾。那雾气在空中盘旋，竟将卦象冲散重组，最终凝成《诗经·豳风》中记载的古老星虫纹。

&0t;地砖下有毒针！&0t;谢琅厉喝，药箱夹层应声弹出一把青铜算筹，每根筹子上都刻着《黄帝内经》的解毒方。他指尖翻飞，算筹如雨点般钉入地砖缝隙，青砖下传来毒虫被刺穿的&0t;吱吱&0t;声。

此刻百里外的皇陵地宫，裴砚之的陌刀正劈向最后一道&0t;子午煞钉&0t;。刀锋上缠绕的立夏蒹葭突然自燃，火光中浮现沈知白在画院遇险的倒影。他眉头紧锁，刀势不减反增，玄铁打造的刀身出龙吟般的嗡鸣。

&0t;神医谷的承诺该兑现了。&0t;裴砚之对着虚空冷声道，声音在地宫甬道中回荡。

地宫深处传来苍老的回响，仿佛从千年岁月中穿透而来：&0t;以一年阳寿为祭，换《灵枢》九针救急——裴大人可想清楚了？&0t;那声音带着蛊惑，又隐含警告。

陌刀狠狠斩入煞钉，金石相击的火花照亮裴砚之冷峻的侧脸。他的鲜血顺着特制的刀槽流入地脉，将封印染成暗红：&0t;动手！&0t;

画院内，贵妃的梅瓶突然炸裂。瓷片四溅中飞出一群银针似的雨燕——竟是裴砚之去年寒衣节埋下的&0t;二十四节气惊鸿阵&0t;。那些雨燕通体泛着金属光泽，燕喙叼着的不是寻常泥丸，而是神医谷特制的&0t;回阳丹&0t;，正精准落入每位皇子口中。

双喜丫鬟腕间的金铃突然碎裂，铃芯滚出一颗猩红药丸。她惊恐地看向贵妃，却见主子广袖中滑落半张焦黄的《千金方》残页——那泛黄的纸页上赫然是裴砚之铁画银钩的字迹：

&0t;借贵妃之手，破五毒之局。一年之期，换她无恙。&0t;

窗外惊雷炸响，立夏的第一场暴雨倾盆而下。雨幕中，沈知白看见裴砚之的玄色身影在皇陵方向一闪而逝，陌刀上挂着的九转还魂锁在闪电照耀下泛着幽蓝的光。那锁链上的每一环都刻着神医谷秘传的符文，此刻正随着暴雨的冲刷出细微的共鸣。

雨燕完成使命后纷纷坠落，化作一滩银水渗入地缝。谢琅蹲身查看，现那些银水竟在砖缝间勾勒出一幅完整的《灵枢》经络图。他猛地抬头，正对上沈知白若有所思的目光。

贵妃缓缓起身，鎏金护甲划过案几上残余的瓷片：&0t;看来本宫今日这出戏，倒是让诸位见笑了。&0t;她唇角含笑，眼底却是一片寒冰，&0t;就是不知这戏中人，究竟是谁在唱谁的角儿？&0t;

暴雨冲刷着画院的琉璃瓦，积水倒映出扭曲的人影。地砖下被算筹钉住的毒虫尸体正以肉眼可见的度溶解，散出淡淡的龙涎香气。沈知白指尖轻抚过梅瓶最大的那片残瓷，忽然现冰裂纹的走向竟与裴砚之陌刀上的血槽纹路如出一辙。

远处皇陵方向传来沉闷的钟声，那是子午交替的报时。沈知白望向雨幕深处，恍惚看见裴砚之转身时陌刀划出的那道弧光，像极了《雪霁江行图》中最写意的一笔。

三皇子李承泽披着湿透的锦袍闯了进来，梢还在滴着雨水：&0t;母妃！儿臣在藏书阁现了这个——&0t;他颤抖着递上一卷泛着青光的竹简，简上朱砂绘制的星图正在诡异蠕动。

&0t;《璇玑玉衡考》？&0t;谢琅一把夺过竹简，指尖刚触到那些蠕动的星图，整卷竹简突然展开成三丈长的星幕，&0t;不好！这是用寒食节那天的柳枝汁写的，遇水即显&0t;

星幕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星象推演，大皇子李承乾突然捂住心口跪倒在地：&0t;这、这是孤的命星轨迹&0t;只见代表他的那颗紫微星正被七颗血色小星围困，星轨上布满刀剑相交的刻痕。

&0t;大哥小心！&0t;二皇子李承昊箭步上前，腰间玉佩突然迸裂，碎玉中飞出一把鎏金匕，精准斩断一缕从星幕中射出的黑气。他反手将匕钉入地面，厉声道：&0t;星图被人下了厌胜之术！&0t;

沈知白突然按住谢琅正要施针的手：&0t;且慢！你们看星幕倒影——&0t;暴雨在殿外积水中形成的涟漪，竟将星图投射成另一幅画面：北斗七星的位置赫然组成了裴砚之的刀势走向。

&0t;砚之在借星传讯。&0t;沈知白指尖蘸取梅瓶残片上的茶汤，在案几上快勾勒，&0t;这是他在皇陵破阵的方位&0t;

贵妃突然冷笑出声：&0t;好个忠勇的裴大人。&0t;她广袖一挥，十指丹蔻突然褪色成惨白，露出指尖密密麻麻的针眼：&0t;本宫这些年在太医院取的安神汤，原来都被你们换了《灵枢》的引药？&0t;

双喜丫鬟突然尖叫着扯开衣领，只见她锁骨下方浮现出神医谷的九叶灵芝纹：&0t;娘娘恕罪！奴婢三年前就被裴大人&0t;

&0t;闭嘴！&0t;贵妃一记耳光将丫鬟扇倒在地，转头却对沈知白绽开诡异的笑容：&0t;沈待诏可知，为何本宫偏选今日赏瓶？&0t;她突然扯开衣襟，心口处赫然纹着与梅瓶冰裂纹完全一致的图案，&0t;因为立夏这天，本宫的血能唤醒真正的《雪霁江行图》！&0t;

殿外雷声大作，一道闪电劈中院中老梅树。树干裂开的瞬间，数百只青铜铸造的寒鸦冲天而起，每只鸟喙都叼着半片染血的《千金方》。谢琅飞身接住一片，失声惊呼：&0t;这是二十年前神医谷灭门时丢失的&0t;

&0t;错了。&0t;贵妃的声音突然变成苍老的男声，她撕下脸皮露出布满毒疮的真容，&0t;老夫等了二十年，就为集齐《千金方》与《灵枢》合二为一！&0t;他枯爪般的手突然抓向最近的五皇子。

千钧一之际，殿顶琉璃瓦轰然碎裂。裴砚之踏着暴雨从天而降，陌刀上的九转还魂锁如灵蛇般缠住老者的手腕：&0t;药人张，你假扮贵妃潜伏十年，今日该清算了！&0t;

老者怪笑着震碎锁链：&0t;裴大人来得正好！&0t;他胸口冰裂纹突然渗出黑血，在地上形成与先前完全相反的卦象，&0t;你以为用一年阳寿换《灵枢》九针就能破局？殊不知这梅瓶里封着的是你裴家&0t;

&0t;闭嘴！&0t;裴砚之刀势如虹，却在触及老者咽喉时突然转向——刀锋划破自己左腕，血珠精准滴入地砖缝隙。整个画院的地面突然亮起金色经络，那些被谢琅钉入的算筹纷纷共鸣震颤。

沈知白恍然大悟：&0t;原来你早就在地砖下&0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