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一百五吧。”
“算了算了,待会儿给你。”
一个钟头过去了,她这么定定地看他,仿佛要把这一辈子看完似的。他站起来,欠身望出来,又懊恼地坐下,为什么只有他痛苦、他急的样子才能让她放心?
他又一次打电话来,她接了。
“佩恬,你没事吧,怎么还没到?”
她怔了一下,语气夸张,“噢——对不起,我忘了,我刚才去接我先生了——对不起,不能赴约。”
“那算了,不打扰你了。”他的语气掩饰不住失望,她是他的挫折,永远都是。
而他最后的印象,便永远是当年春夜她绝美的背影,飘若惊鸿,飞扬的长发,翩跹的裙裾,美丽而且悲哀——永远不是他的。
回来的路上,她笑且流泪,也许这是让他一辈子都爱她的,最好的办法。
司机打断她的思想,“肥姨,你在哪里下车?”
萤火
他把眼光放出去,茫茫的海,茫茫的天,天地无限大,在眼前。
1
黎东累了。
刚好这一刻办公室静极,晚冬的落日,大幅大幅的金黄,从十一楼落地玻璃的细薄窗纱透进来,铺了一桌子。
这一刻很好,女友曾黛的电话尚未通缉,老板娘珍姐的专线且不催命,分秒勤于补妆的小秘书黄蔷还没找到下一个借口敲门,隔壁办公室的女同事赵钱孙李等也忘了来借东西。
他攒着眉头笑一笑。
世界上就是有这么命好的男人,不过是长得帅一点儿,脾性体贴一点儿,脑筋精灵一点儿,事业上能干一点儿,就有那么多女人靠近倾心了,不怪她们目光短浅,只怪好男人太少吧。
他女人缘好得出奇,身边从不寂寞,不知他很多时候,就想寂寞寂寞,如此刻。
黎东站起,向窗而立,伸直长臂,拥抱这长河落日。
偏偏这时门就敲响了。
细细碎碎,犹犹豫豫,未语又停留,只有女人才这样敲门。
他有点儿烦,进来吧,听门响,听脚步轻怯,女人。他故意不回头,淡淡地问:“有事吗?”
来人停了一会儿,道:“黎经理,对于这个季度的预算,我有些不同的看法。”
声音轻轻的,语气有点儿紧张。
他内心轻笑,她们总有不同的借口敲门。
他累了,他没有义务总是陪她们玩,于是好像较上了劲儿似的,偏不回头。
“你把意见放桌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