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长歌的靴底碾过荒草,草茎发出细碎的断裂声。
林小墨走在他身侧,能听见他喉结滚动的轻响。
钥匙被他捏在掌心里,金属齿痕硌得虎口发红,却始终没松开半分。
“到了。“林小墨停住脚步。
月光漫过斑驳的砖墙,“旧监狱“三个褪色的朱漆大字正从爬满青苔的门楣上往下掉渣。
铁门锈成深褐色,门环上挂着的锁足有拳头大,锁身却有一道月牙形凹槽,正对着陈长歌掌心里的钥匙。
陈长歌上前半步,钥匙尖刚碰到凹槽,林小墨突然按住他手背:“等。“她蹲下身,指尖划过门阶处的浮灰,“有人最近扫过这里。“
陈长歌的瞳孔缩了缩。
他垂眸看她,借着月光看见她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影子——那是她全神贯注时的模样。
两人对峙般沉默了三息,林小墨突然笑了:“但扫得太刻意,像故意引我们来。“她退后两步,“开吧,秦无涯要送的礼物,总得拆开看看。“
钥匙插入锁孔的瞬间,金属摩擦声像刮过骨头。
陈长歌手腕微转,锁芯“咔嗒“崩裂,铁门发出沉闷的轰鸣,缓缓向内推开。
霉味混着铁锈味扑面而来,林小墨捂住口鼻,看见门内地面上的积灰被踩出两排新鲜脚印——是老狱卒的,还是另有其人?
“这边。“陈长歌的声音低哑。
他举着从怀里摸出的火折子,微弱的光映出走廊两侧的档案架,泛黄的纸页从破损的牛皮袋里探出来,隐约能看见“血月夜““驱邪师误判““沈家商行“等字样。
林小墨随手抽了一本,封皮上的墨迹已经晕开,第一页写着:“受害者王刘氏供词:犬子夜啼非妖物附体,实为驱邪师林某贪功。。。。。。“
“小墨。“陈长歌的声音突然发涩。
林小墨转头,见他半跪在地,手里捏着张照片。
照片边缘卷翘,中间却保存完好:穿月白旗袍的女人抱着个裹着蓝布的婴儿,婴儿的眉眼与陈长歌有七分相似。
照片背面有行钢笔字,墨迹已经褪成浅灰:“长歌百日,阿娘盼你永远不知这人间有多脏。“
林小墨的呼吸一滞。
她认出照片里的女人——秦无涯在祭坛上提过“亡妻“,画像挂在沈家商行正厅,就是这张脸。
陈长歌的指节泛白,照片在他掌心微微发颤,喉结动了动,终于哑声:“秦无涯说。。。说他妻子死在血月夜。“
“所以他恨驱邪师。“林小墨蹲下来,指尖轻轻碰了碰照片里女人的眉眼,“恨他们没能救他妻子,更恨。。。更恨他妻子用命护下的孩子,成了驱邪师的对手。“
“哗啦!“
金属撞击声从走廊尽头炸响。
林小墨瞬间弹起,短剑已经出鞘。
两个蒙着黑布的身影破窗而入,一人举着带倒刺的短刀直取陈长歌后心,另一人抓起桌上的档案就往怀里塞。
“长歌!“林小墨旋身挡在陈长歌面前,短剑挑开刺来的刀锋。
刀身相击迸出火星,她手腕一沉,剑锋顺势划向刺客手腕——这是墨家“卸甲式“,专破持械敌人。
刺客吃痛松手,短刀当啷落地。
陈长歌却没动。
他将照片小心收进内袋,起身时断厄锥已经在掌心。
另一名刺客正要撞开窗户逃跑,他甩出锁链缠住对方脚踝,猛力一拽。
刺客踉跄着栽倒,档案撒了一地。
陈长歌上前一步,靴跟碾住刺客手腕:“谁派你来的?“
“死。。。。。。“刺客突然咧嘴笑了,嘴角渗出黑血。
林小墨瞳孔骤缩——那是毒牙。
她扑过去时,刺客已经咬碎毒囊,脖颈迅速青肿,没了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