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墨深吸一口气,后颈的冷汗正顺着衣领往下淌。
她望着陈长歌紧抿的唇线,喉结动了动——那是他情绪波动时才会有的微末破绽。
血月的光透过头顶裂痕漏下来,在两人交叠的手背上投下一片猩红,像极了当年她蜷缩在墨家祠堂梁上,看着族人们脖颈渗出的血珠。
“三敕令不是我的。“她的声音被震动的楼体震得发颤,“是我阿爷用半条命从妖物嘴里抢下来的。“陈长歌的指腹在她手背上轻轻一压,像是在无声催促。
林小墨闭了闭眼,眼前闪过十岁那年的血夜:祠堂供桌上的青铜鼎被撞翻,符纸在火里蜷成黑蝶,阿爷握着断剑挡在她身前,后背的“墨“字家纹被妖爪撕开,“小墨,藏好锁里的敕令,谁都别信。。。。。。“
“后来他们烧了祠堂。“她的指甲掐进掌心,“我数过,三十七具尸体。
妖物临走前说,三敕令能开幽冥门,谁握着它,就是引妖入人间的活靶。“
陈长歌突然松开她的手。
林小墨心头一紧,却见他转身用断厄锥挑落头顶即将坠落的房梁。
碎石砸在他肩甲上,发出闷响:“所以你装成混子,连我都瞒?“
“我试过说的。“林小墨扯了扯染血的剑穗,“第一次在城隍庙,你查妖契时我刚要开口,周天明的血俑就冲进来了。
第二次在沈家码头——“她突然顿住,因为陈长歌的侧脸上沾了块血污,那是刚才替她挡瓦片时留下的。
“所以你宁愿独自承担风险?“陈长歌的声音像淬了冰,却在尾音漏出丝裂痕。
林小墨想笑,可嘴角刚扯动就被震动的楼体晃得踉跄。
她扶住墙,摸到墙皮里渗出来的黏腻黑雾——那是血月之力在腐蚀建筑。
楼下传来幽灵小女孩的尖叫:“姐姐!
血月口要开了,再不去封灵脉,整座城都要变成祭坛!“
陈长歌猛地转身,黑铁锥在掌心转了个花:“需要什么?“
林小墨解开发间银锁。
锁底的“墨“字刻痕在血月下泛着幽蓝,那是阿爷用指血刻的。“三敕令最高权限,要引自身阳气做引。“她扯开衣襟,露出心口一道淡白的疤,“当年妖物抓的,能锁住反噬。
但。。。。。。“她抬头看陈长歌,“需要你按住我,我怕控制不住。“
陈长歌的手指在她肩窝顿了半秒,最终按了上去。
他掌心的温度透过单衣灼得她发烫,像团在冰里埋了二十年的火。
林小墨闭起眼,将银锁按在胸口。
敕令的力量顺着血脉炸开,她听见自己骨骼发出咔咔的声响,像老木门被强行掰开。
“臭娘们!“
周天明的短刀破空而来时,陈长歌的动作比林小墨的意识更快。
他旋身将她护在身后,短刀擦着他耳侧划过,在墙上留下焦黑的痕迹。
林小墨看见他颈侧的青筋暴起,断厄锥反握在掌心,正刺向周天明的手腕——那是暗审司“锁魂刺“的起手式。
“沈少主说过,活要见人,死要见令!“周天明吐着血沫扑上来。
他后肩的铜钱剑还在淌血,却像感觉不到疼似的,指甲突然暴长三寸,泛着青黑的尸毒。
陈长歌侧身避开,锥尖挑断他两根指甲,却被他膝盖顶中腹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