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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从电话流出的声音里，我听到了关于我爸的信息。

我爸突然病倒了，已经送进了人民医院。

人民医院离这里并不远，我决定去看看我爸。

于是我从后门偷偷溜了出去，然后一路沿着熟悉的路线，跑到了人民医院。

我不知道我爸住在哪一间，正茫然时，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苏扬。

他手里提着一个保温盒，正走进电梯。

这一趟进电梯的人很多，我也趁乱偷偷从缝隙里溜了进去。

到了8楼，苏扬出电梯，我紧跟其后，顺利地跟到了我爸所在的病房。

我蹲在门边，暂时没敢进去。

苏扬很忙，好不容易挤出时间来送一趟饭，没几分钟就走了。

我听见我妈在里面大呼小叫，她对我爸向来没有什么耐心。

“晓晓，你来啦。”我爸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我心里一咯噔。

难道，我爸真的能感觉到我的存在？

以前听人说，人在阳气弱的时候，就会看到一些不该看到的东西。

这是否说明我爸的身体已经不行了？

“没事提她干嘛？她不会来，永远都不会再来了，以后别提她的名字。”

没一会儿我妈就拎着个开水瓶出来了，慌慌张张像是在逃避什么。

我百分百确定，我妈已经知道真相。但她受到了王海华的威胁，选择了隐瞒。

可她能有什么把柄落在王海华手里？

等我妈走远后，我进了病房。

我爸躺在病床上，脸色看起来比昨天差了好多。

我跳上床，我爸看到了我，他伸手摸了摸。我的头，脸上露出慈爱的表情，嘴里喃喃地说：“你就站在这里不要动，我去给你买几个橘子去。”

我眼睛一酸，眼泪差点掉了下来。

小时候，学到《背影》那篇课文，要求背诵，还要家长签字。我一直卡在这句话，想不起后续，反复背了好久。

为了背这篇课文，耽误了我爸去地里，我妈扛着锄头气冲冲回来，扯着嗓门破口大骂。

那一天，我挨了打，我妈把我的书扔进灶里烧了。

我爸也挨了骂，他什么也没说，沉默地挑着水去了地里。

我哭着把我的书从灶里掏出来，看着书已成灰，那时我特别绝望，恨我自己太笨了，为什么一篇课文都背不下来？恨我太弱小，连一本书都保护不了。

我趴在病床上，静静地看着我爸。

这么多年，从没有过一刻像现在这样，我跟我爸如此安静地待在一起。

爸，其实我没有那么笨，现在我也能写好多好多文章了。

但，好像我又挺笨的，我把命都丢了。

爸，我该怎么办呢？

突然，病房外响起熟悉的声音。

我心里一紧，赶紧跳下床躲在床底下。

脚步声进来了。

“爸，我来看你了。”是王海华。

没一会儿，我妈也打开水回来了。

王海华说了几句关心的场面话，叮嘱我爸好好休息，就出去了。

我妈也紧跟着出去了。

我直觉他们有问题，悄悄地跟上，果然发现他们两个人一前一后进了无人的楼道。

隔着一扇门，我听见了他们的对话。

我妈说：“我都按照你说的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