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时极为惊喜,瞬时感觉热泪盈眶,这是纯风走后第一次回到钟粹宫来看我。她自我年幼时便跟随于我,而我们二人也早已不是主仆,而是多年来的知心挚友。
&ldo;见过长姐,给长姐请安。&rdo;她恭恭敬敬福身,向我行礼问安,我听到她那一声亲切的&ldo;长姐&rdo;,只觉与她更加亲厚起来,便忙着将她扶起,笑道,&ldo;不必拘礼,快坐。&rdo;
我同她坐在窗下的卧榻之上,纯雨上前来奉了茶,她见了自己的长姐回来,难掩兴奋,黏在纯风身边多了许多话,我从见过纯雨依赖纯风的模样,也不禁想起来常平常安二人,不知他们二人此时是否还好?
我开口问纯风道,&ldo;纯风,今日怎么有空回来?常平和常安,他们可还好么?&rdo;
纯风放下了手中的茶盏,对我笑道,&ldo;长姐,常平已没事,今日同我一起来了,只是方才储秀宫惠妃那边忽传召太医,他才临时去了,很快就会回来。至于常安…他也平复得很快,现在正忙着查穆柯被杀一事,他只要忙起来,自不会再想伤心事。&rdo;
我点一点头,为他们二人的振作而感到欣慰,若他们二人被此事击垮,才中陈广庭下怀。
而最令我担忧的,终究是玄烨对陈广庭的态度,陈广庭所犯下的滔天大罪理当处斩,也只有将他处斩,才足以平民愤。而我却隐隐觉得,玄烨会因舒贵妃与毓娴公主而网开一面。
纯风似是看穿了我的心思,便斟酌道,&ldo;长姐所担忧的,纯风也有想过,只是…皇上是明君,绝不会在这样的大是大非上因私情而徇私枉法。&rdo;
我微微笑一笑,却觉得这一次与每一次都不再相同。从前的温僖贵妃与遏必隆,索额图与赫舍里芳仪,他都没有因情而偏袒过谁,只是这一次…我却觉得,他不会再像从前一样立场明确。
此时我才后知后觉想起纯风方才的话来,常平去了储秀宫为惠妃诊治,我不禁着急问她道,&ldo;纯风,惠妃那边,可是身体不适么?&rdo;
纯风摇一摇头,低声道,&ldo;我也不知,惠妃娘娘是怎么了…&rdo;
我想要去储秀宫看望惠儿,却又怕与常平走差,便只能留在钟粹宫中焦急地等他,还没等来常平,却等来了舒贵妃身边的芙香。
她领着身后几个丫鬟女官,捧着各式绸缎新衣走进暖阁来,她见到我后便跪,道,&ldo;奴婢芙香参见皇贵妃娘娘,给娘娘请安。&rdo;
我点一点头,道,&ldo;你起来吧。&rdo;她才领着身后的人缓缓站起,她从身后丫鬟手中接过诸多裁做新衣的绸缎来,恭敬对我道,&ldo;皇贵妃娘娘,这是皇上新赏的绸缎,请娘娘挑选一匹喜欢的留下。&rdo;
我略看了一眼,见其中一匹的颜色甚得心意,与盛夏中盛放的合欢花蕊的颜色如出一辙,便命纯一将那匹留下,芙香完了差事,正准备带着身后的诸多丫鬟退出去,却被我叫住问道,&ldo;芙香姑娘留步,不知皇上所赐之物,为何由姑娘来送?&rdo;
芙香转身向我福了福身,笑道,&ldo;娘娘有所不知,因为皇上是最先送到我们延禧宫给舒贵妃娘娘挑的啊!所以就由奴婢来送了!…&rdo;
她说至此处,却忽然脸色大变,猛然住了口,倾时跪倒叩头道,&ldo;皇贵妃娘娘恕罪!奴婢该死!&rdo;
我只轻笑了一声,扬了扬手,纯一便上前去扶了她起来,我淡然对她道,&ldo;你何罪之有?皇上的决定,又岂能是你能左右的,你去吧。&rdo;
芙香惊恐万分地跪了安,慌慌张张退了出去,我却忽然累得很,退靠在卧榻上渐渐合了眼。
纯风担忧地拍了拍我的手背,关怀问我道,&ldo;娘娘可还好?若是累了,便去躺会儿吧。&rdo;
我摇了摇头,&ldo;我不累,只是心呐…累得很。&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