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眨眨眼,模糊的眼前似乎出现一个披着白狐毛斗篷的少年身处一片黑暗之中,警惕地手持长剑,与自己对视,他定定地道:“我要杀皇帝。”
对啊,走上这条路,不就是他自己选的吗?
为什么他现在居然会感到有些后悔?
为什么他走着走着,就忘记了,这是曾经的自己选择的路?
他做出一副好像有谁逼迫他似的,在那里委屈、矫情些什么?
胡柴见状,再次轻笑一声,趁白拂雪出神间,拉过他的手腕,重新号脉,再次发问道:“病人,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吗?”
白拂雪长吐出一口气,语气十分随意地回答道:“除却前两年每月初一外。其余时间不固定,基本看狗皇帝的心情。”
见胡柴惊讶得嘴都合不拢,瞪着白拂雪。
白拂雪感到疑惑,歪了歪头,似想到什么,难得嘴角清浅的勾起两分笑,道:“这跟江湖传言不一样是不是?云阳侯、王三当家他们跟我提过江湖上的一些故事,我从前只是狗皇帝不尽兴时发泄的工具而已。”
胡柴咂咂舌,心说果然传言不可信,啥玩意就情深似海?
更加疑惑,问道:“皇帝老儿那方面有什么问题吗?为什么会不尽兴?”
白拂雪似有几分累了,懒懒靠在床头,道:“哦,这跟变态的宫规有关。自从两百余年前,慧文太后规定皇帝和后宫女人们,只要行房,外面就有太监看着沙漏,但凡沙漏漏完就必须停止。”
“这有点变态了吧?不会那啥出问题吗?”
胡柴自诩见过有特殊癖好、奇葩的病人不在少数,倒是还第一次听说这么变态的规定。
白拂雪点点头,似乎对这种皇室秘辛毫不忌讳,又跟胡柴道:“所以其实长孙家的皇帝大部分还是喜欢女的,但因为有这种规定之后,就都会养不会怀孕的发泄工具。”
“为什么要不会怀孕的男人?”胡柴在这一点上仍有几分疑问。
白拂雪径直回答道:“因为不会怀孕,就不需要记录,也不会有太监盯着沙漏看时间。”
“(一种禾本科植物)!”
胡柴忍不住骂出了声,心头庆幸自己投胎投得不够好,不然投胎到皇家,会被活生生憋死的吧?
骂完后,他忍不住偷觑白拂雪一眼,好奇问道:“所以病人,你跟皇帝老儿之间没有感情?该不会江湖传言全是假的吧?”
白拂雪见他满脸遗憾,一副十分后悔信了话本子传言的胡柴,只好安慰道:“萤火虫是真的。”
胡柴顿时眼睛一亮,昔年听说书先生讲锦桓帝搜集了万千萤火点亮太液池,只为给大将军庆生。
当胡柴听说居然还有这么一个哄人的手段,真是学到了!
如果他学会了,那他往后去花楼,岂不是会被姑娘们疯抢?
只可惜财力与能力,一直让胡柴只能在梦里想想。
“大将军感动吗?”
胡柴真心发问,殊不知白拂雪悠长一叹,十分煞风景地道:“没有。大半夜不睡觉非拉着我去船上吹冷风,就为了看点萤火虫,而且那些萤火虫都是他令暗卫去南方捉的,又不是他自己捉的。路上死了一半,当时大冬天一放出来全死了。劳民伤财,还伤天害理!”
再说,白拂雪当时一心还想着路上那些已经无人的村落,战争期间死了那么多人,哪有什么欣赏的心情。
何况跟了狗皇帝这么多年,知道他向来不会干亏本买卖。
果然那天之后,白拂雪一睁眼,狗皇帝就理所当然地将政务几乎全丢给自己。
他自己倒是整日流连花丛,日上三竿醒,过风流快活的日子去了!
“……”
胡柴抽了抽嘴角,此刻已然面无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