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少爷勾起一侧唇角,轻哧了一声,“你不是说今天只要我坐这就行了嘛?管我怎么坐呢。”
“小航难得回来,你天天念叨他,现在人回来了你在这说他。”林丹女士打着圆场,“在自己家要那么有样子干嘛。”
小少爷瞥了林丹一眼,竟然慢慢把身子挪直了,继而又施舍似的对着简昔上下打量,“这里当然是我钟家,我坐不坐正怎么了,有的人才要摆正自己的位置。”
“”
果然中二病泛滥,简昔不跟他计较,弯了弯眼睛。
开酒的时候,钟之航说,“99年的柏图斯,酒是好酒,但容易养刁了嘴,招人惦记。”
“惦记了你就回来,想喝我陪你喝。”钟叔叔皱眉。
“我可没说我惦记,都是我的我惦记什么?”钟之航卷着一只薄薄的火腿,眼皮耷拉着,“会惦记的只有没见过好东西的人。”
场面有些不大好看起来。
但钟叔叔举杯,一家人碰了个杯,又缓和了点。
看得出来钟叔叔是真的疼这个儿子,大抵也是觉得这些年没有妈妈的照顾,对钟之航多有亏欠,一直在忍让。
“我在不在这个家,这里始终都是姓钟的。”
“有的人不要在好地方呆久了,吃穿用度变了,就产生些不切实际的幻觉,误以为自己也是城堡里长大的,从而生出愚蠢的妄想。”
“钟之航!”钟叔叔低喝。
“哎,老爹。”钟之航无所谓耸肩。
少爷是被宠着长大的,并不惧怕钟叔叔,警告没有作用,“我是觉得草窝里长出来的小东西,翅膀都拍不起来,还想攀上枝头飞青天就是妄想了。”
“到时候摔得粉身碎骨,可不要太难看。”
“人呐,要懂得知难而退。”
如果是换一个人换一个场景,简昔只怕想笑。
可此情此景她笑不出来,她的身边,林丹女士捉着筷子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放下了,垂在桌布下,竟然在隐隐发颤。
简昔看了一眼,妈妈的眼圈都红了,又着急又无措。
林丹女士期待这场和新丈夫重组家庭的第一场晚宴,亲自准备食材,还穿着精心准备的旗袍,浅蓝流云的刺绣,温顺又贤婉的模样。
这个女人从来没有见识过这样难堪尖锐还不好发作的场面,从前爸爸的工作性质,身边的同事邻居无一不是温和的,而来到钟叔叔身边,这个男人又是礼貌和教养的化身。
儿子却大不一样,没说一句脏话,可字字戳简昔脊梁骨,话里话外的嚣张和鄙夷。
“你够了!”钟叔叔额角青筋直冒,拍着筷子,“不想在这待着就滚回你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