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小麦机械地走出巷子,烈日将柏油路面烤得烫。她的耳边还回荡着陈小川那句&0t;她不是我妈&0t;,指甲在掌心掐出的月牙形痕迹隐隐作痛。
&0t;上车。&0t;6远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她这才现已经走到了那辆白色轿车旁。车门把手被晒得滚烫,余小麦握住时竟感觉不到温度。6远山穿着那件浅蓝色衬衫——袖口沾着些许泥土,是今早在解毒藤试验田干活时留下的。
车内空调的冷风扑面而来,余小麦打了个寒颤。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指甲缝里还残留着巷子里的灰土。
&0t;手。&0t;6远山递来一包湿巾。
余小麦接过湿巾,机械地擦拭着手指。透过车窗,她看见路边一个小女孩正在跳皮筋,扎着两个羊角辫,约莫七八岁的样子。
&0t;等一下。&0t;6远山突然下车,从后备箱取出医药箱。
他蹲在小女孩面前,动作娴熟地给膝盖擦伤涂药。小女孩疼得龇牙咧嘴,6远山变魔术似的从口袋里掏出一颗水果糖,女孩立刻破涕为笑。
&0t;村里王会计的孙女。&0t;回到车上后,6远山解释道,&0t;这些孩子总爱在路边玩。&0t;
余小麦点点头,目光落在后视镜上。镜子里,她眼角的伤口渗出一丝血迹,在阳光下呈现出暗红色。
车子驶入县医院停车场。6远山从后备箱取出一个帆布包,里面装着他研的解毒藤消炎药膏。
处置室里,余小麦坐在诊疗床上。6远山拧开药膏瓶盖,草木清香顿时弥漫开来。这是他用余家村特产的解毒藤提取物配制的,比普通消炎药效果更好。
&0t;会有点刺痛。&0t;他蘸着药膏的棉签轻轻触到她眼角。
余小麦&0t;嘶&0t;地吸了口气。6远山立即俯身,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脸颊——这是他们之间特有的安抚方式。
&0t;晚上住哪儿?&0t;6远山一边收拾药箱一边问,声音刻意放轻。
余小麦这才意识到天色已晚。县城离余家村有两个多小时车程,现在回去太晚了。
&0t;老地方吧。&0t;她轻声说。
6远山点点头,拎起药箱往外走。余小麦跟在他身后,看着他挺拔的背影。衬衫下摆随着步伐轻轻摆动,隐约可见后腰处沾着一小片草渍——那是今天早上在试验田弯腰取样时蹭上的。
白色轿车驶入暮色中。街道两旁的店铺6续亮起灯,行人匆匆。6远山把车停在&0t;悦来宾馆&0t;门前,这是他们来县城时常住的地方。
&0t;两间标准间。&0t;6远山在前台登记时,手指在台面上轻轻敲了两下。余小麦知道这是他们之间的暗号,意思是&0t;要相邻的房间&0t;。
308和309。房间比想象中干净,床单散着淡淡的阳光味道。余小麦坐在床边,听着隔壁房间6远山走动的脚步声。过了一会儿,轻轻的敲门声响起。
6远山端着两杯热茶进来,茶香里混着解毒藤特有的清苦气息。
&0t;喝点安神茶。&0t;他把其中一杯递给余小麦,&0t;我加了点蜂蜜。&0t;
余小麦接过茶杯,温热透过杯壁传到掌心。她看着6远山坐在对面的椅子上,衬衫领口微微敞开,露出锁骨处一道浅浅的疤痕——那是去年采集野生解毒藤时被荆棘划伤的。
&0t;想打电话就打吧。&0t;6远山突然说,目光落在床头柜的电话上。
余小麦的手指紧了紧。她放下茶杯,拿起手机,深吸一口气拨通了苏琴的号码。
&0t;喂?&0t;电话那头传来温和的女声。
&0t;苏老师,是我,余小麦。&0t;她的声音有些抖,&0t;我就是想问问小川现在怎么样了?&0t;
电话那头停顿了一下。
&0t;他刚洗完澡,在房间里看书。&0t;苏琴的声音很平静,&0t;今天他其实回来后一直没说话。&0t;
余小麦的喉咙紧:&0t;他他手臂上的伤&0t;
&0t;是体育课摔的,已经好了。&0t;苏琴轻声说,&0t;你放心,我们都很疼他。&0t;
余小麦的眼泪突然就掉了下来。6远山默默递来纸巾,手指在她肩上轻轻按了按。
&0t;谢谢你照顾他。&0t;余小麦努力控制着声音的颤抖。
挂断电话后,房间里安静得能听见空调运转的声音。6远山起身,从包里取出一个文件夹。
&0t;这是新一批解毒藤的检测报告。&0t;他翻开文件,指着其中一页数据,&0t;你看这个活性成分含量,比上一批提高了15。&0t;
余小麦知道,他是在用工作转移她的注意力。她凑近看那些数据,闻到6远山身上淡淡的药草香,混合着阳光晒过棉布的味道。
&0t;明天我们早点回村。&0t;6远山合上文件,&0t;试验田那批新苗该浇水了。&0t;
余小麦点点头。窗外,县城的灯光一盏盏亮起,远处传来夜市摊贩的吆喝声。在这个陌生的县城里,在这间简陋的宾馆房间里,6远山用他最熟悉的方式——工作和责任,给了她最踏实的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