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最终缓缓落在了脸色惨白、浑身微颤的慕容孤雪身上。
“嫂夫人,”项承玉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你袖中的‘蓝蝎粉’,味道,是不是太冲了点?”
慕容孤雪如遭重击,踉跄后退一步,下意识地捂住袖子。马麟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妻子,声音颤抖:“孤雪……你……那毒镖……是你指使的?为什么?!”
“为什么?”慕容孤雪猛地抬起头,脸上温婉尽褪,只剩下扭曲的怨毒和疯狂,她死死盯着马麟,“为什么?!马麟!你问我为什么?!崔人王那个莽夫,他凭什么?他凭什么一句话就断送了我慕容家最后一条财路!就因为他觉得那批货‘来路不正’?他知不知道那是我爹翻身的最后希望!他知不知道我爹因此郁结于心,一病不起!他毁了我慕容家!”
她歇斯底里地指向崔人王的灵位,又指向项承玉:“还有他!项承玉!他算什么东西?一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野小子!凭什么他一回来,你们兄弟眼里就只有他?他名声大噪,风头无两,连十佬会都敢踩!他还要去洛阳当堂主!他风光了,可我的仇呢?崔人王死了就完了吗?不够!我要你们猛虎堂付出代价!我要你们兄弟反目!我要项承玉死!”
“所以,你买通了这个死士?”邓筱筱冷冷接口,晃了晃手中刺客,“然后,又利用三哥之死,试图在二哥心中埋下怀疑的种子,离间他们兄弟?甚至,你背后还有人吧?仅凭你,如何能联系到这种级别的杀手?如何能弄到‘蓝蝎粉’这等奇毒?三哥武功不弱,能在他毫无防备下近身一击致命的‘熟人’,除了你慕容孤雪,还有谁?!”
邓筱筱的每一句话都像重锤,敲碎了慕容孤雪最后的伪装。她瘫软在地,眼神空洞,喃喃道:“是……是我。是我假意关心他练功,趁他心神放松,用这‘蓝蝎梭’……他至死……都以为……是我在关心他……”她说着,竟流下泪来,不知是悔恨还是彻底的疯狂。
马麟如石化般僵在原地,巨大的背叛感和痛失手足的悲怆将他淹没,他痛苦地闭上双眼,虎躯剧震。
“背后指使你、给你提供毒药和杀手的人,是谁?”项承玉的声音带着不容抗拒的威压,涤魄剑的剑尖直指慕容孤雪,“是涤仙教?还是……十佬会里的某人?辜银月?或者说,是那个在永宁城屠戮青云会的神秘人?!”
慕容孤雪浑身一颤,眼中闪过一丝极度的恐惧,仿佛那个名字是禁忌。她嘴唇哆嗦着,刚要开口——
“噗!”
一支细若牛毛的银色飞针,毫无征兆地穿透喜堂的窗棂,精准无比地没入了慕容孤雪的眉心!她眼中的恐惧瞬间凝固,身体软软倒下,气绝身亡。
“灭口?!”杜金怒吼,猛地看向飞针射来的方向。
窗外,一道黑影如鬼魅般一闪而逝,速度快得惊人。
“追!”项承玉与邓筱筱同时动身,如两道闪电般追了出去。
那道黑影身法诡异,专挑巴东城狭窄曲折的暗巷逃窜,显然对地形极为熟悉。项承玉与邓筱筱紧追不舍,千机剑气与邓筱筱的灵巧身法配合无间,数次几乎将其截住。
终于,在城北一处荒废的货栈,黑影被逼入死角。
“束手就擒!”项承玉厉喝,十道剑影封锁四方。
黑影缓缓转身,掀开头罩,露出一张苍白阴鸷的脸,嘴角挂着一丝诡异的笑容:“项承玉,你果然是个麻烦。主人说得对,当初在永宁城,就该不惜一切代价先杀了你。”
“你的主人,就是那个屠杀青云会的神秘人?他到底是谁?!”项承玉剑势更盛。
“嘿嘿嘿……”黑衣人发出一阵夜枭般的笑声,“想知道?去阴曹地府问吧!”他猛地撕开胸前衣襟,露出一个诡异的血色符文,周身气息骤然变得狂暴混乱!
“不好!他要自爆!”邓筱筱惊呼,瞬间拉着项承玉急退。
“轰隆——!”
剧烈的爆炸伴随着刺目的血光席卷开来,狂暴的气浪将废弃的货栈夷为平地。烟尘弥漫中,项承玉护着邓筱筱,脸色铁青。黑衣人已尸骨无存,线索再次中断。
“又是这种自毁的血咒……”项承玉看着眼前的废墟,眼神冰冷,“与当初在青绿庄遇到的那些死士如出一辙!果然是同一批人!”
回到猛虎堂,气氛压抑。慕容孤雪已死,线索中断,唯一的收获是确认了神秘人及其手下使用的诡异手段。马麟遭受巨大打击,将自己关在房中,杜金在一旁默默守护。
“线索看似断了,但指向更明确了。”邓筱筱冷静分析,“血咒自爆、蓝蝎粉、能驱使这种级别死士的力量、以及对青云会和猛虎堂的刻骨仇恨……综合来看,只有涤仙教有动机、有实力、也有这种邪异的手段!莫天啸的嫌疑最大!”
“而且,”项承玉接口道,眼中寒光四射,“方帮主的信,是催战令。涤仙教,永宁城的血债,崔三哥的仇,还有这幕后黑手的身份……是该一并清算了!”
他看向杜金:“大哥,我与筱筱,即刻启程前往洛阳,正式接任堂主之位。然后,剑指涤仙教总坛!此去凶险,猛虎堂……”
“四弟!”杜金打断他,虎目圆睁,透着决绝,“老三的仇,是猛虎堂所有人的仇!你为青云会讨公道,亦是江湖大义!猛虎堂没有孬种!待你二哥缓过劲来,我猛虎堂精锐,随后便到!我们兄弟,涤仙教总坛前再聚首!”
“好!”项承玉用力点头,兄弟之情,尽在不言中。他转向小月:“小月,你留在巴东,跟着大哥,等我回来。”
小月懂事地点头:“承玉哥哥,筱筱姐姐,你们要小心!”
洛阳,青云会总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