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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7章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第1页）

暮色沉沉，压向青石村外那片莽莽苍苍的山林。浓得化不开的血腥气，裹挟着铁锈与焦糊的刺鼻味道，被晚风搅动着，弥漫在每一寸空气里。风过林梢，呜呜咽咽，像是无数亡魂在幽咽低泣。

山林深处，早已不复往日的静谧。树木摧折，断枝残叶铺满地面，又被践踏成泥浆，混杂着暗红粘稠的血迹。大地上遍布着焦黑的坑洞，冒着丝丝缕缕的青烟，那是狂暴能量肆虐后留下的疮疤。几处地方甚至燃起了微弱的火苗，在渐深的暮色里摇曳，舔舐着枯枝败叶，映照着这片修罗杀场。

两拨人马，如同两股决堤的洪流，凶狠地撞击、绞杀在一起。

一边，是影阁的精锐杀手。他们身形如鬼魅，在破碎的光影与残存的林木阴影间高穿梭、腾挪。每一次现身，都伴随着一道无声无息、刁钻狠辣的乌光。那乌光并非实体兵刃，而是高度凝练的影煞之气，能轻易撕裂护体灵光，洞穿血肉骨骼，带走生机。他们的动作迅捷而致命，彼此配合更是天衣无缝，进退间宛如一体，在混乱中切割着对手的阵型。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的寒流，从他们身上散出来，让周围的温度都似乎下降了几分。

另一边，则是血河老祖座下的凶悍魔修。他们打法狂暴，毫无章法可言，却带着一种原始的、毁灭性的力量。周身翻滚着粘稠如血浆的煞气，散着令人作呕的腥甜气味。为一个光头巨汉，赤裸着上身，肌肉虬结如铁石，覆盖着诡异的暗红魔纹。他挥舞着一柄车轮般的巨大开山血斧，每一次劈砍都带起刺耳的破空厉啸，血红色的斧芒犁过地面，留下深深的沟壑，将挡路的树木、岩石乃至闪避不及的影阁杀手一同斩碎！血肉横飞，残肢断臂抛洒，他却出震耳欲聋的狂笑，状若疯魔。其余魔修也多是如此，悍不畏死，以伤换伤，以命搏命，依靠着强横的体魄和污秽的血河魔气，硬顶着影阁的刺杀，将战斗拖入最血腥的肉搏泥潭。

“桀桀桀！影阁的小老鼠们，血爷爷的斧头味道如何？”光头巨汉一斧劈开一名试图偷袭他肋下的影阁杀手，将对方连人带手中淬毒的匕斩成两截，污血内脏喷溅了他一脸，他却伸出猩红的舌头舔了舔溅到唇边的血沫，更加兴奋。

回应他的，是数道无声无息、角度刁钻的乌光，如同毒蛇般从不同的阴影角落射出，直取其咽喉、心脏和下阴。巨汉狂吼一声，血斧舞成一片密不透风的红幕，叮叮当当的密集爆响声中，大部分乌光被磕飞。但其中一道极其阴险的乌光，竟诡异地绕过了斧影的阻挡，狠狠扎向他持斧手腕的筋脉连接处！

嗤！血光迸现。巨汉闷哼一声，手腕处被撕开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动作顿时一滞。

“杀！”影阁杀手岂会放过这等良机？数道鬼魅般的身影骤然从巨汉周围的阴影中暴起，乌光如毒龙出洞，直取其周身要害！眼看就要将其分尸。

“吼——！”巨汉眼中凶光爆射，非但不退，反而迎着致命的乌光向前猛踏一步，空着的左手五指箕张，掌心一个扭曲的血色符文骤然亮起！

“血河腐骨咒！”

一股浓郁到令人窒息的污秽血光猛地从他掌心炸开，如同瘟疫般瞬间扩散。冲得最近的两个影阁杀手当其冲，被那血光沾上。他们身上的影煞护体灵光如同冰雪遇到沸油，出嗤嗤的消融声，迅黯淡溃散。血光直接侵蚀到他们的皮肤、肌肉，所过之处，血肉竟以肉眼可见的度迅变得灰败、腐朽，甚至冒出丝丝黑烟！剧痛和腐蚀带来的恐怖让两个杀手出凄厉的惨叫，动作完全变形，致命的攻击瞬间瓦解。

然而，另外三道乌光已然及体！一道刺向巨汉后心，一道抹向他脖颈，最后一道则阴毒地射向其脚踝！

就在这千钧一之际，巨汉身后一个一直沉默不语的瘦高魔修突然怪啸一声，双臂猛地张开。他周身血袍鼓荡，无数细小的、散着恶臭的血色飞虫如同烟雾般从他袖口、领口狂涌而出，瞬间形成一片嗡嗡作响的血色虫云，悍不畏死地扑向那三道致命乌光！

噗噗噗！乌光刺入虫云，瞬间绞杀了大片飞虫，汁液横飞。但飞虫的数量实在太多，悍不畏死地层层叠叠扑上，用身体去阻挡、消耗乌光的威力。乌光穿透虫云时，度与力量已被大大削弱，只在巨汉身上留下几道不深的血痕。

“血蝗！干得好！”巨汉狂笑，趁机抡圆了血斧，带着无匹的蛮力，横扫而出！狂暴的斧芒将身周来不及退避的影阁杀手和残余的血色飞虫一同卷入，再次掀起一片腥风血雨。

“影缚·千丝绞！”一个冰冷的女声在混乱中响起。

只见数道比丝还细、几乎完全透明的能量丝线，如同活物般，悄无声息地从巨汉脚下破碎的阴影中蔓延而出，瞬间缠绕上他受伤的手腕、脚踝，甚至勒向他的脖颈！丝线坚韧无比，深深勒入皮肉，并且带着一种诡异的麻痹之力，试图封锁他的动作和魔气运转。

巨汉怒吼挣扎，血斧劈砍在丝线上，竟出金铁交鸣之声，火花四溅，一时间竟难以挣脱。影阁杀手们再次抓住机会，乌光如雨点般攒射而来！

“血煞爆！”瘦高魔修血蝗厉喝，猛地一拍自己胸口，喷出一大口精血。精血在空中化作一个扭曲的符文，轰然炸开！狂暴的血色冲击波以其为中心扩散开来，带着强烈的腐蚀与震荡之力。

轰！

透明的影缚丝线被强行震断大半，攒射而来的乌光也被冲击波震得七零八落，轨迹偏移。光头巨汉趁机挣脱束缚，但他和血蝗也被这近距离的自爆式冲击震得气血翻腾，嘴角溢血。周围的影阁杀手更是被冲得东倒西歪，阵型再次散乱。

战斗陷入更加惨烈的拉锯。影阁杀手凭借鬼魅的身法和精妙的配合，不断寻找破绽，制造杀伤；血河魔修则以强横的肉身、污秽的魔功和悍不畏死的打法，硬生生扛住刺杀，并伺机以狂暴的攻击反击。双方不断有人倒下，惨叫声、怒吼声、兵刃撞击声、能量爆炸声交织在一起，将这片山林彻底变成了血肉磨盘。浓稠的血浆浸透了泥土，汇聚成细小的溪流，蜿蜒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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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离血腥战场中心，在一处视野开阔、林木稀疏的山崖顶端，气氛却截然不同。

崖顶的风带着下方飘散上来的血腥味，吹拂着三人的衣袍。

萧遥随意地坐在一块凸起的青石上，姿态闲适得仿佛在自家后院晒太阳。他左手托着下巴，右手食指漫不经心地在空中虚点着，指尖萦绕着极其微弱、几乎无法察觉的灵光涟漪。每一次点动，下方战场中某个不起眼的角落，或是某件遗落的残破法器碎片，或是沾染着浓重煞气的碎骨，便会极其轻微地震颤一下，随即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悄然消失在地面的阴影或草丛深处。他像是个在沙砾中耐心淘金的匠人，专注地收集着那些对修复欺天石可能有用的“材料”——尤其是空间属性波动强烈的影阁遁符碎片，以及蕴含着精纯凶煞之气的血河魔晶。

凌清雪静立在他身侧稍后的位置，一袭素白衣裙在晚风中微微飘动，清冷如月下寒梅。她并未去看那些血腥的厮杀，一双明澈的眼眸微微闭合，长而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她的全部心神，都沉入了自身识海深处。

在那里，一柄无形无质、却又真实存在的“心剑”雏形，正悬浮着。它并非实体，更像是由无数细微坚韧的精神意念凝聚而成的一道纯粹锋芒。此刻，这道锋芒正微微震颤着，出只有凌清雪自己能“听”到的清越剑鸣。

下方战场上，那冲天而起的杀意、恨意、狂怒、恐惧……种种浓烈到极致的负面情绪，如同无形的潮水，一波波冲击着这片山崖。它们无法撼动凌清雪磐石般稳固的道心，却成了她淬炼心剑最好的磨刀石。

心剑的锋芒，如同最精密的感应器，捕捉着每一缕杀意的来源、强弱、性质，甚至其中蕴含的意志碎片。影阁杀手那冰冷、专注、只为杀戮而生的纯粹杀意；血河魔修那狂暴、混乱、充满毁灭欲望的癫狂杀念……都在心剑的感知下纤毫毕现。凌清雪的心神附着在心剑之上，如同驾驭着一艘灵巧的快艇，在这汹涌的情绪暗流中穿行、感知、剖析。

每一次对杀意的清晰捕捉和解析，都让那道无形的锋芒更加凝练一分，剑身的震颤更加内敛，鸣响却愈纯粹。她感觉自己对“杀”的理解，从未如此刻般清晰透彻。这不是瑶光仙宗典籍里描述的煌煌正道之剑的堂皇杀伐，而是源于本心，明辨敌我，斩外魔亦斩心妄的锋芒。萧遥那句“执念为鞘，逍遥为锋”在心海中回荡，如同道音，为她指引着方向。

“清雪姐姐的心剑…好像更‘利’了。”战红缨站在萧遥的另一边，双手抱胸，目光灼灼地紧盯着下方的战场。她同样感受到了凌清雪身上那股愈内敛却又愈锐利的气息，忍不住小声嘀咕了一句。她的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兴奋和跃跃欲试。

战红缨的注意力，绝大部分都聚焦在那光头巨汉身上。看着他挥舞血斧，硬撼影阁杀手的围攻，看着他以伤换伤，以命搏命的狂野打法，看着她渴望的对手在生死边缘爆出极限的力量。她体内的气血如同烧沸的岩浆，在经脉中奔流咆哮，出低沉的轰鸣。新突破的境界带来的磅礴力量，在四肢百骸间鼓荡，让她感觉自己像是一个快要被撑爆的气球，急需一个宣泄口！每一次看到那巨汉狂暴的劈砍，每一次听到那震耳的狂笑，她紧握的双拳就忍不住骨节爆响，身上的战意便不可抑制地拔高一截，引得周围空气都微微扭曲。

“萧七哥！”战红缨终于按捺不住，猛地转头看向萧遥，大眼睛里燃烧着熊熊的战火，声音急切，“那个大块头快不行了！让我下去！我保证不打死他，就跟他过几招！试试手！我新悟出的‘裂海拳’正好缺个够硬的沙包！”她指着下方虽然依旧勇猛，但身上伤口越来越多，气息也开始有些紊乱的光头巨汉，像一头看到猎物的雌豹。

萧遥的视线终于从指尖那缕微弱的灵光上移开，懒洋洋地瞥了战红缨一眼。那眼神，平静无波，却像一盆冰水，瞬间浇熄了战红缨一半的急躁。

“急什么？”萧遥的声音带着一种慢悠悠的调子，仿佛在谈论晚饭吃什么，“看戏要有看戏的觉悟。牛刀是用来宰牛的，不是用来杀鸡的。”他抬了抬下巴，指向下方混乱的战场，“你看，那拿斧头的莽汉，空有蛮力，不懂变通，魔气运转间至少有七处明显的破绽，左肋下三寸，右腿承重时膝盖内侧半息迟滞，全力爆后必然有半息回气不及的空档…影阁的人只要不蠢到家，很快就能抓住。”

他顿了顿，目光又扫向那些如同毒蛇般游走的影阁杀手：“至于那些穿黑衣服的，身法是不错，影煞之气也够阴毒，但太过依赖合击和偷袭。一旦陷入缠斗，被逼出阴影，正面硬碰的能力就差远了。尤其是那个领头的，气息看似沉稳，实则内里有些虚浮，应该是强行催动秘法提升过修为，根基不稳。他每次出手前，左手小指都会不自觉地抽动一下…啧，这破绽，太明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