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没什么。很快的。”李先生点点头,对李闲说,“一会儿跟我进一下山。”
进山,指的自然是私塾背后的青山。读书时,李闲经常能见到李先生一个人拄着一根光秃秃的打蛇棍兼登山杖进山,不过李先生进山做什么,他倒是真的不知晓。
“好的先生。”李闲自然不会拒绝先生的要求。
时间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实在不行再请天假便是。去年春节李闲都没有告假回转,按理说守卫军那边还是欠他几天年假的。
李闲继续洗碗。这对师徒就这么陷入了一阵沉默。
……
李闲将洗好的碗筷整齐摆回壁橱时,李先生已经握着那根光秃秃的木棍等候多时了。
李先生没有说话,率先沿着青山溪,向其上游走去。李闲不敢耽搁先生的脚步,连忙小跑着追上去。
说来也奇怪,明明一个小老头,脚步跨的看上去也没那么大,但其速度却使得李闲不得不一路小跑才能勉强赶上。好在有在城墙做守卫这一年的训练打底,李闲不至于说累得喘息不停。
李先生走的满面春风,好似一位长者正带着自家后辈在后山郊游。只是这位后辈努力奔跑的模样实在有些煞风景,莫说满面春风,黝黑的肤色都压不住涨上脸的红润,教人不喜于这样一幅春游图景被毁坏。
入山有段时间了,李先生速度也慢了下来,让李闲疾走便可以跟上。他领着李闲在山间的小路上七拐八拐,成功把李闲绕的有些不知方向。山间杂长的树丛更是一处接着一处,根本没有供李闲分辨来路的参照物。
而且作为几乎时时刻刻生活在大平福荫下的子民,李闲也真的是头一次走这种完全被杂草覆盖的土路,稍有不慎就要被叶片边缘在身上拉个口子。
“怎么,走不惯这山路?”李先生再度放慢脚步,“你们守城走山林路巡逻应该比这难走吧?”
李闲终于得以休息一下,他摇摇头,回先生的话:“走山林路的那种巡逻几十年前取消了,我们现在巡视只是在城墙上检视周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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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先生对此不置可否,只是点了点头。
“其实这条小径,以前也挺宽敞的。”李先生边走,边拿打蛇棍指指已经被杂草淹没的仅余一掌宽的土路,“是陈家和江家合资修的。”
“这个弟子倒是有所耳闻,”李闲接上先生的话语,“听说以前陈家和江家列位先祖的灵牌供奉在青山深处的祖宗庙里,陈家和江家祭祀先祖时,都要走这条路上山。”
“不止哦。这条路,其实也是陈江二家为了进山获取物资方便而设的,”李先生继续补充,“只是后来港口建成,人员贸易往来便利颇多,走这条路的人就少了许多。再后来两家人都显达了,人心却散了,各迎各的宗祖灵牌回家去。陈家、江家,一代代小辈没了上山的传统,这条路就更没人走了。路没人走就没了人气,自然会被青山收回。”
“现在这条土路,除了我,也就缺钱的药农会走走了。”李先生摇摇头,一副惋惜的模样。
李闲能听出李先生的意思。时代变迁,曾经背靠青山吃饭的村民现在都成了居住在镇里的居民,各种材料靠贸易往来即可互通有无,进山打猎牧羊、伐木烧炭这种花大气力的活计自然没人肯做。没人进山,山就把人的痕迹一点点抹去。曾经两家花大力气开拓、修整出来的大道,而今也成了少有人问津的小径。
李闲一边行走,一边感叹:
千百年前,陈、江二家的祖先们,是靠着怎样的大毅力从这样的山林中开出一条大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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