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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算术粮窖现形（第2页）

&0t;去请太史局精通天文算术的官员。&0t;裴砚之将算板收入袖中，目光扫过周围看似自然的松林。这些树木的间距精确得惊人，每两棵之间正好相隔七步，恰是《周礼·考工记》记载的&0t;井田制&0t;标准单位。

当女帝的鸾驾抵达时，松林里已架起临时公堂。大理寺卿郑元礼正在审讯崔氏管家，后者跪在铺满麦穗的席垫上，额头抵着《唐律疏议》。

&0t;陛下。&0t;裴砚之呈上青铜匣，&0t;崔氏以《九章算术》为表，《海岛算经》为里，这些算板才是真正的田册。&0t;他指向算板边缘的刻度，&0t;这些波浪纹实为量田绳的标记，每道波峰代表一绳长的隐匿田亩。&0t;

女帝接过算板，突然将其浸入随驾带来的立夏茶汤中。象牙吸水后渐渐显出暗红色的网格——那是用明矾水绘制的田界图，与瓷纹记载完全吻合。

&0t;好一个&039;瓷里藏蒜&039;。&0t;女帝冷笑，金护甲划过算板上的暗记，&0t;《齐民要术》载&039;立夏种黍&039;，崔氏却把黍米藏在地下。&0t;她忽然转向瑟瑟抖的管家：&0t;听说崔氏别业有幅《耕织图》，今日倒要见识见识。&0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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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氏别业的&0t;芒种尝新宴&0t;被迫中断。女帝端坐在主人精心布置的厅堂里，面前案几上摆着本该用于祭祀的&0t;五色饭&0t;。这用新麦、黍、稷、菽、麻五种谷物蒸制的节令美食，此刻却成了私藏粮种的罪证。

&0t;陛下明鉴！&0t;崔氏家主崔昊跪在《耕织图》前，这幅长达三丈的绢本设色画详细描绘了农耕场景，&0t;寒族世代忠君爱国，岂会&0t;

&0t;好一幅《耕织图》！&0t;女帝打断他的辩解，指尖轻点画中农夫使用的量器，&0t;这斗斛的形制，分明是《汉书·律历志》记载的新莽时期标准。&0t;画中量器比当朝规制大了整整三成，却与粮窖中现的私制量具一模一样。

裴砚之正带人清点别业书房。他在一个紫檀书匣底部现了夹层，里面藏着用&0t;鱼鳞册&0t;方式装订的密账。这种将纸页裁成鱼鳞状叠压的装帧法，展开后能拼出完整的田亩分布图。

&0t;大人！&0t;苏晏突然从院中跑来，手里捧着刚从池塘捞起的青瓷碎片，&0t;池底沉着一批素坯，上面刻着未上釉的算式。&0t;

女帝闻讯来到池塘边。工匠们正在打捞瓷坯，水面漂浮着新摘的芒种应季花卉——紫红的蜀葵与雪白的栀子。她拾起一片瓷坯，现刻痕里还残留着朱砂粉末：&0t;《陶冶图说》有载，釉下彩需以砒霜固色。崔氏却用朱砂，原是为了遇热显形。&0t;

李淳风蹲在池塘边，手中罗盘指针疯狂旋转：&0t;水下有磁石！&0t;他舀起一瓢水，水中悬浮着细小的磁砂，&0t;难怪瓷坯上的朱砂纹路能对应星象方位&0t;

&0t;是《武经总要》记载的&039;指南鱼&039;之法。&0t;女帝凝视着水中倒影，&0t;崔氏竟用兵法来藏田亩。&0t;她突然命人取来宴席上的&0t;芒种五毒饼&0t;，掰开后露出里面的莲蓉馅：&0t;就像这饼，表面是驱邪的蝎、蛇、蜈蚣纹样，内里却是甜的。&0t;

大理寺的搜查持续到黄昏。当最后一处密室被打开时，众人震惊地现墙上挂着幅《九章算术图》。这幅用金丝楠木雕刻的立体算图，每个运算符号都能活动重组。崔昊面如死灰地看着官员们拆下&0t;方田术&0t;的木块，露出后面暗藏的田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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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后的大朝会上，女帝宣布设立&0t;审计司&0t;。裴砚之手捧新铸的官印立于丹墀，印纽是《九章算术》中记载的&0t;商功&0t;立体模型。大殿两侧陈列着从崔氏查获的证物：显影后的瓷器、拼合完整的鱼鳞册、青铜算匣，以及那幅被揭穿的《千里江山图》。

&0t;《周礼》有云&039;以九赋敛财贿&039;。&0t;女帝的声音在殿中回荡，&0t;今设审计司，就是要以《九章》正赋税。&0t;她突然命人抬上十二口新烧制的青瓷缸，每口缸内壁都烧制着不同的算术口诀。

&0t;这些缸将往各道监察御史。&0t;女帝的金护甲轻叩缸沿，出清越声响，&0t;日后地方钱粮账册，需用特制炭火烘烤验看。&0t;她走下龙座，从裴砚之托着的玉盘中取出一卷新纂的《审计则例》，封面正是杜衡用&0t;蝇头小楷&0t;抄录的《九章算术》序言。

朝会结束已是午时。女帝特赐&0t;夏至面&0t;给办案有功之臣。当冰镇的槐叶冷淘面端上时，裴砚之现碗底烧着句釉下彩的《诗经》：&0t;稼穑维宝，代食维好。&0t;

&0t;这是新烧制的审计碗。&0t;女帝夹起一筷银丝面，面汤里浮着雕刻成算珠形状的藕片，&0t;日后各州贡赋，都要用这种碗量过。&0t;阳光透过云母窗，在她面前的《耕织图》摹本上投下光斑——画中农夫手中的量器，已按当朝标准重新绘过。

殿外传来新蝉的初鸣。女帝望向太液池方向，那里正在建造一座全新的算术学堂。风中飘来工匠们夯实地基的号子声，与远处田野里收割麦穗的农歌交织在一起，宛如一曲新谱的《丰年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