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它不能停。”父亲摸着她的头,“停了,时间就没了。”
余小麦把怀表贴在耳边,听着里面机械的声响。表盘上的裂痕硌着她的脸颊,像父亲粗糙的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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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南站人潮汹涌。
余小麦站在出站口,被四面八方的人流撞得东倒西歪。举着牌子的中介、吆喝住宿的大妈、西装革履的白领……所有人都行色匆匆,没人多看她一眼。
她攥紧蛇皮袋,跟着“地铁”的指示牌往前走。自动售票机上的按钮密密麻麻,她盯着看了半天,最后红着脸让后面的人帮忙。
“去哪?”对方不耐烦地问。
余小麦张了张嘴,突然现自己连个目的地都没有。
“就……最热闹的地方。”
对方嗤笑一声,按了个“人民广场”:“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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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铁车厢亮得刺眼。
余小麦紧贴着车门站立,透过玻璃窗看见自己的倒影——乱糟糟的短,工装裤上洗不掉的蓝色污渍,锁骨处的蓝斑从领口隐约可见。
对面座位上,两个穿校服的女孩正在刷手机,指甲上贴着亮晶晶的水钻。
“你看这个包包,好可爱!”
“假的吧,正品要两万多呢!”
余小麦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蛇皮袋,默默往角落里缩了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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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民广场的地铁口,有个弹吉他的流浪歌手。
余小麦蹲在花坛边,看着他面前敞开的琴盒,里面散落着几枚硬币。歌手唱着一她没听过的英文歌,嗓音沙哑,像老式收音机里的杂音。
“新来的?”歌手突然停下来问她。
余小麦点点头。
“找工作?”
她又点点头。
歌手笑了,指了指马路对面的便利店:“那儿常年招人,包吃住。”
余小麦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明亮的橱窗里,穿制服的店员正在整理货架。
看起来,比红星厂干净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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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利店的店长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
“身份证。”她头也不抬地伸手。
余小麦递过去,店长扫了一眼:“余小麦?这名字……”她突然抬头,盯着余小麦的锁骨,“你这儿怎么了?”
余小麦下意识捂住领口:“胎记。”
店长皱了皱眉,但还是把登记表推过来:“试用期一个月,工资2800,夜班补贴15块一晚。”